這段時日晴了幾天,但今天看着又像是要下雨的模樣,遠處的天都暗了下來,宋頌早早起床,吃過早飯,将屋子裡打掃得幹幹淨淨,又備好茶點。
茶不過是山間野茶,糕點是他自己做的核桃糕。
不多時,李堯月和季雲就推門進來了。
宋瑩早被他打發出去玩去了,家裡就他們三人,李堯月一看有水有點心,笑道:“你上心。”
季雲坐在一旁笑道:“就我們幾人,你是不熟悉我還是不熟悉堯月姐,搞這麼客氣。”
季雲是個皮膚白皙,但個子不太高的的哥兒,嫁給向昱後因經常上下山,向昱待他好,吃的也好,竟在婚後竄了一截,如今跟宋頌差不多高了。
他跟宋頌的關系之前一般,畢竟一個是未婚哥兒,一個是已婚夫郎,說不到一起去,不過那日季雲放了宋頌後,兩人的關系在宋頌這裡單方面好了起來。
宋頌有些羞澀地笑了起來:“你别打趣我,我這不是緊張。”
李堯月笑呵呵的,她肚子還沒大,隻是從面目上看就覺得她是個孕婦,宋頌也不知道為什麼,還以為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好了不貧了,你知道我今日來幹什麼的吧?”
宋頌點頭。
李堯月說:“婚期定在了臘月十三,你看看有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宋頌搖頭。
李堯月瞟了他幾眼,忽然福至心靈,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大當家來跟你通過氣了?”
宋頌乖巧點頭,但還是狡辯了一下:“沒有早知道,我昨天才知道的。”
“你呀。”李堯月點了點他的額頭,随後将提着的籃子放到桌上,道:“這是大當家買的紅布,你瞅瞅可還滿意?”
宋頌看了一眼,伸手摸了摸,竟是買的棉布,棉布可不便宜,依他的意思,左右嫁衣也隻穿一次,買匹便宜些的麻布就好。
将紅布收好,幾人又說了會兒話,知道宋頌這段時日忙,李堯月也沒多打擾,說回家睡覺就離開了,倒是季雲還沒走。
“你……”季雲看着宋頌,欲言又止。
“怎麼了?”
季雲猶豫片刻,還是問道:“當時你不是下山了嗎,怎麼現在在青竹寨,還有你妹子?”
可不怪他現在才問,他上來頭幾天,一門心思撲在向昱身上,對旁人沒有多留意,加上那幾天宋頌問李堯月借了斧子,在外頭砍柴火,兩人也沒碰上面。
後來他在李堯月家見到宋頌時,那臉色簡直可以用詭異來形容。
他壓低了聲音,道:“你知道村裡人都怎麼說你爹娘麼,說他們賣兒賣女,兒子賣給有錢人當上門女婿,女兒賣給窯子當……”
有些話難聽,他都不好意思說出來。
“說就說呗。”宋頌神色漠然,自打宋志德兩口子把他綁着送上花轎,他們就不是他爹娘了,任旁人說得再難聽也不關他事。
知曉他厭惡宋志德夫婦,季雲也不在他面前提了,但他還是好奇,當時他和向昱看着宋頌下的山,怎麼轉過頭,人又在山上了?
季雲是這個寨子裡最知道他當時有多不願的人了,于是宋頌也沒瞞着他,将當時下山再上山的事一一告知,隻宋瑩的事,他撒了點小謊。
他說的是李好蓮賣了宋瑩,買人的漢子不在,他正好下山,就帶走了宋瑩。
季雲聞言,還以為是宋瑩确實被賣了,隻是在去窯子的路上遇見了宋頌,又正好那買人漢子不在,他就帶走了宋瑩。
他拍了拍胸口,眼中露出一絲後怕,“要是你當時沒下山,那漢子要是在,宋瑩可就危險了,都是命啊。”
宋頌見他這麼想也沒糾正,笑眯眯地吃了口核桃酥。
不是他防備季雲,他在山上的事李好蓮是知道的,畢竟怎麼說,他算是“自願”上來的,可宋瑩不是“自願”,她是被賣了,應該在青樓才對。
可她也在青竹寨。
宋頌思量着,萬一季雲下山閑聊說了出去,誰知道李好蓮會不會報官,狀告青竹寨搶劫良家婦女?
雖說青竹寨惡名在外,不差這一條,隻是他還是不想給别人對青竹寨口誅筆伐的借口。
“成,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我們兩口子也不算平白害了條性命。”眼瞧着快到向昱喝藥的時辰了,季雲還得趕着熬藥。
宋頌起身,将他送了出去,在門口時瞧見了跟寨子裡一群女孩哥兒玩的宋瑩,他瞧了眼,離河邊遠,就沒叫宋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