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沼,跟上。”巫禾在前面喚道。
幾人便不怠慢踏上樁子随着巫禾走,走了半柱香左右,陣法歸位,木樁全然消失。隻有半人高的山洞洞口出現在衆人眼前。
洞口邊上躺着兩具屍首,其沾了血的劍落在一旁。
顧琦月移步過去,蹲下身察看掉在地上的佩劍,又翻了翻屍體,表情複雜道:“這倆人是同門,且是死于對方的劍下,估計是......”
“雪中飛!這個不可以吃!”
顧琦月話被打斷,扭頭就見棠沼擡手要揍那條通體雪白的狗,狗的嘴裡正叼着半截蛇的身子,見棠沼作勢打它,趕忙松了上下牙,半截蛇的屍體掉落于地。
棠沼拾了根木棍,顧琦月正要問是做什麼,便見棠沼用棍子戳了戳蛇屍體的尾巴。
“一二三四五六......六個。”棠沼說完扔掉棍子,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
“什麼六個?”顧琦月不解問道。
棠沼轉身就去扯住巫禾的衣袖,整個人藏在巫禾的身後,随後露出一顆腦袋怯怯地說道:“六個響環,這是侏儒響尾蛇,響環越多毒性越大,它的尾巴還能發出不同的聲音。”
顧琦月看棠沼那害怕的模樣,頓時笑話起來:“喂,你可是巫姑娘的小師妹,區區毒蛇你怕成這樣,太丢臉了吧!”
顧琦月說着走近棠沼身邊,說道:“要是本姑娘遇上,一劍便将它斬成兩段,讓它不敢吓着小師妹。”顧琦月此時全然忘了自己先前挨蛇咬了,央着棠沼救她的那回事。
“誰是你小師妹!姓顧的你莫不是忘了先前是誰被蛇咬?”棠沼說完又将頭靠在巫禾背後。
“當時情況是我沒防備!”顧琦月掙紮辯解道。
棠沼躲在她身後,巫禾看不清棠沼臉上神色,她暗暗捏了捏棠沼的手腕,問道:“你身體可撐得住?”
棠沼見巫禾關心起自己,忙回答道:“我沒事,我好多了。”
“你無事便好。”巫禾淡聲道,随後走近看了一眼那兩具屍首的佩劍,又望向洞口,扭頭看着棠沼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棠沼不等她開口,說道:“方才姓顧的是想說這兩人是中了幻魇而死的吧,其實就是中了蛇毒。中毒的人暈厥一段時間會恢複意識,接着産生幻覺,不分敵友。”
棠沼向前走了一步,身子虛靠着洞口,看着巫禾說道:“裡面形勢複雜,更有毒蛇蟄伏,我料想你和姓顧的看了佩劍那一刻就打定主意要進洞。”
“嗯。”巫禾臉上沒甚表情。
棠沼見此話鋒一轉,嘴角垂下委屈道,“所以你現在是想讓我留在這兒,不拖累你們罷,我現在打又打不了,逃命也不行,加上還撿了個瘸腿的......”
在一旁噤聲許久的燕青陽忍不住反駁道:“棠姑娘,我不是瘸腿的,我的腿會好的。”
顧琦月聽得黑臉起來,打不了?棠沼的劍舞起來刁鑽古怪直指人性命,招招詭異陰損,她暗自掂量過,她若不是仗着内息勝她,她先前同她交手那次不一定能在棠沼手上留下彩來。
誠然棠沼這會兒狀似虛弱的模樣,但顧琦月絲毫不覺得她會拖累,她甚至覺得棠沼在還安心不少。
巫禾方才就是在思索将棠沼和那女子留下,洞裡情況不明,她不能帶着棠沼涉險。現下見棠沼做那般委屈模樣,她沉下臉說道:“棠沼,聽話。”
棠沼緊閉雙唇,沉默不語看着她,那雙明亮的眸子此刻黯淡下來。
見狀,巫禾走到她跟前,低下頭,為她仔細理了理衣領,囑咐道:“天黑之前,我若沒出來尋你,你便自行離開此地,回上京去。”
棠沼緊抿着唇,仍舊不答。
巫禾見棠沼這副倔強的姿态,故作冷漠道:“你若不聽,往後我便不再見你。”
等了一會兒,才聽見棠沼的聲音:“巫禾,我不跟着就是,我在外頭等你。”棠沼眼眶泛紅,模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顧琦月看不得棠沼這般可憐作态,看向巫禾說道:“要不你就帶……咳……”話未說完巫禾便拿冷目掃他。
棠沼落寞低頭踢着石子,巫禾忽然過來,手指攀住了她的半邊臉,感覺到臉上傳來微熱的觸感,還有酥酥麻麻的漣漪在臉上蕩漾開來。
“棠沼,聽話。”
她抓住巫禾的手,低眉道:“知道了,你要快點出來。”
“嗯。”巫禾說完朝顧琦月使了個眼色便進洞了,顧琦月給了棠沼一個安心的眼神,随後也跟着進去。
直到巫禾她們的身影消失在洞中,棠沼捂着心口頓時吐了一口鮮血出來,這口血憋了太久,巫禾再不走她都要憋不住了。
“你!你怎麼吐血了?”燕青陽被吓到,蹦着腿想過來扶她。
“我無事,不要過來,原地待着。”棠沼冷聲制止,随後在洞口一隅盤腿坐下。
棠沼認得出那兩具屍首所攜之劍,為江湖中六大門派之一的橫峰派的弟子所帶佩劍。橫峰派的人出現在離凜國不遠的邊境密林中,一是追兇殺人,二是求财謀寶,不外如是。而巫禾和顧琦月從上京趕來此地,與她們尋的大抵是同一件物什罷。
一陣風拂面而來,盤坐休息的棠沼睜開眼睛,輕聲道:“你聞到雨的味道了嗎?”
燕青陽不解道:“雨還能有什麼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