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巫禾提起她昨晚醉酒哭泣的事,棠沼心裡一陣尴尬,好在閉着眼睛,不用跟巫禾對視,隻是為什麼要她在才能喝酒,她故意模棱兩可地問她:“那我想喝酒的時候,你都會在嗎?”
巫禾滾雞蛋的手停了一下,棠沼閉着眼睛抓住巫禾的手腕,久久沒有聽到答話,她的心漸漸往下沉。
“棠沼,你不自個亂跑,我自是在的。”
巫禾一句話讓她沉下的心又浮了起來。
棠沼笑着睜開眼睛,轉頭抱住巫禾的腰,将臉埋進她的懷裡,眉眼彎彎處滑出一顆晶瑩的淚,隻一顆,其餘的都被喜悅裹住。
巫禾微愣,随後擡手摸上那顆腦袋,任她抱着。趁她現在是順毛的狀态問道:“棠沼,這兩抹白又是你興起染的麼?”
棠沼小時候有段時間就是頂着上半截黑,下半截白的頭發在觀裡練功的,衆人問她,她說拿草藥染的,上京正盛行染發。有個師妹央棠沼幫她染,棠沼給人家染出來一個大紅頭發,被張開道追着打。
“是我染的。”棠沼從巫禾懷裡悶着聲音說,“莫非不好看嗎?”
“好看。”巫禾拍了拍她背,“起來了,我們回家。”
巫禾領着棠沼回到住處,指着院門口匾額“白雲院”三個大字,“日後你回家,要回這裡,記住了不曾?”
棠沼抱住巫禾一隻手臂,嬌聲道:“記住啦。”
兩人回到房間,棠沼看到她昨晚睡的那張床,問巫禾:“我們現在是住一起嗎?”巫禾不明白她問這種顯然易見的問題,但還是應了她,“自然。”
棠沼繼續問,“我們睡一張床嗎?”
“自然。”巫禾食指戳她眉心,“不是。”
棠沼握住她那隻手指,“不可以一起睡麼?”又不是沒在一張床睡過,住都住一起了,睡一張床也沒什麼罷。
“你睡相不好,會打擾到我。”巫禾毫不留情拒絕。
“啊,我睡相不好?這不可能吧?”棠沼如遭雷擊,見巫禾一副确實如此的表情,她面皮薄,遂止了這個話題。
巫禾去了隔壁書房,回到房間的時候手上拿着一個木匣子,她朝躺在床上的棠沼遞過去,“棠沼,你收好,這是你的了。”
棠沼接過去沒有打開,好奇的問她:“這是什麼?”
“白雲院的房契。”巫禾道。
棠沼從床上坐了起來:“你給我做什麼?”
“家。”巫禾垂眸看着棠沼那雙還泛着淡淡微紅的眼睛,緩緩且清晰道:“棠沼,你有家,這就是你的家。”
棠沼聞言心神一震,她忙低下頭手上摩挲着木匣子,掩飾心口的那一陣悸動。
巫禾看她低頭有些愣神的模樣,破天荒打趣道:“下雨可要曉得往家跑。”
“我又不是傻子。”棠沼輕哼一聲,嘴角是壓着的笑意。
“我出去辦點事,午膳我讓食慶樓給你送,你在家多睡會。”巫禾說完轉身往外走。
棠沼在巫禾出門後被子一卷就補覺去了,這一覺睡到了午時才起,正好食慶樓的小厮送飯過來,棠沼看了一眼都是她愛吃的菜樣,遂坐下把菜逐一品鑒,認真吃了頓午膳。
棠沼照過鏡子确認眼睛消腫後又扣上了面具,出門去往指揮司,她剛一現身,指揮佥事就迎了上去。
“大人,您派去青山派的缇騎回禀說,青山派的人最近都不下山了,偶有兩個下山的都是夜深時出沒,不過我們聽大人指示,隻是暗處跟着,沒有打草驚蛇。”
“下山的人去了何處?”棠沼走到椅子前坐下,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支着下巴,午膳吃得太撐,有些犯困。
“禀大人,他們鬼鬼祟祟去了戲樓,名字叫甲樓那家。”
甲樓,棠沼有點印象,裡面有動物和雜耍之類的表演,進入甲樓需要入場票,入場票是按樓層收費,樓層越高票越貴。棠沼不喜熱鬧,是以從未去過,如今看來,是要親眼去探一探。
“大人,這麼等下去不拿人嗎?即使沒名頭,我們錦衣衛也是可以先拿人的。”指揮佥事不明白棠沼的用意,在他看來錦衣衛根本不用怕青山派的勢力,背靠朝廷,完全可以一舉拿下。
棠沼坐得不舒服,她散漫地把雙腿搭在了辦公桌上,把玩着額前垂下的一縷白,“溜魚就得淡定不要急,它跑你就放線,它停就收快點不要讓它有喘氣的機會,沒幾回合它就累了。”
指揮佥事很快領悟到話中深意,“臣,多謝大人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