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她,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沒有你,我根本無法從絕望中走出來。”
少女聞言,緩緩笑了起來,“是啊,正因為你絕望,我才會出現。”
“但現在你已經痊愈了,已經不需要創想一位同伴陪你抵抗痛苦了。”
“當明日的驕陽升起,你将擁有光芒萬丈的未來。”
少女的笑容越發明媚,可身體卻愈漸透明。
他被更深的恐慌籠罩,可無論他用多大的力氣,擁抱她多少次,雙手都隻空空蕩蕩地從她身上穿過。
少女朝他揮手,“幸村精市,再見啦。”
說罷,便穿過房門,私自地決定了這場告别。
他不允許,他盲目跟着她走,卻被森冷的門牆撞得頭破血流。
而當他急急忙忙拉開門,她的身影已遠去。
更令人讨厭的是,她前方,有一位高冷郁郁寡歡的少年笑着等她。
……
通過跳海撕開噩夢的幸村精市久久不能寐。
他屏住呼吸,全身浸入浴缸。似乎唯有這樣,才能驅退海水蝕骨的寸寸冰冷。
一個小時後。
一雙修長沾着水珠的手拿起書桌上的合照。
昨晚,她收拾好行李後并未在運動中心留宿,而是回了蓬山島向長輩們道别。
可她走後,一個叫随塵的人來找他。
那位從他身邊短暫帶走她的家夥,給了他一張照片。
英氣明媚的少女一襲濃墨長發,正眉目舒展地對着鏡頭燦爛微笑,肩膀還往随塵身上擠。
随塵看似無奈,可那柔和寵溺的眼角卻暴露了他的享受。
照片裡的青春歲月,仿佛排斥着無論是當下、還是未來的任何第三人介入。
幸村精市勾唇,直接撕碎高冷男孩的那半邊。
區區一張過去的照片。
能給他什麼下馬威?
他瞧不起随塵。
他明明擁有她最赤誠熱烈的時光,可卻守不住。甚至,還可恥地利用過去的籌碼,挑撥他和她現在的關系。
他以為,他還在從他身邊搶手她嗎?
幸村精市看了眼時鐘,才淩晨兩點。
他要做點什麼靜靜心。
但書是看不下去的。
淩晨也不适合腦内模拟網球比賽,畢竟熬夜打球對身體不好。
此時此刻,似乎唯一能做的,就是練習中文字帖。
可他提筆落字,寫了兩行卻全都是‘白無水。’
想她什麼時候醒來。
想她口是心非的嘴硬與溫柔。
想她冷白卻容易臉紅的肌膚。
想她潋滟醉醺醺的眼眸。
想她柔軟殷紅的唇……
“嘶——!”
幸村精市撕毀了一頁臨摹紙,将自己缭亂動情的欲念揉捏成一團抛進垃圾桶。
她有沒有,也在想他?
他還沒有正經地,向她告白。
若他現在寫一封信,日出時分,能不能寄到她手裡。
*
清晨五點半。
幸村精市寫了兩封信,一封寄給蓬山島的各位長輩,一封給她。
兩島之間沒有24小時待命的郵差,但有許多艘來來回回的藥運船帆。
清晨六點。
日出升起,第一縷從海平面冒出頭的光芒,為那封寄托着愛意的情書鋪就了閃閃發光的航路。
幸村精市用過早餐,便收拾着行李去辦理出院手續。
西尼亞運動醫療中心還為每一位出院的客人定制紀念品。是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卡通玩偶,定格了他揮擊網球的瞬間。
他記起幾日前,他在訓練時,一位十歲左右的小女孩抱着一疊照片來找白醫生。
那些照片把她目光從他身上搶走,她一張張看得很仔細。
下訓後,他問,‘剛剛在看什麼?’
她故作神秘,‘等你出院就知道了。’
他沒有追問,因為出院這個值得‘高興’的話題,他不願意和她聊。
他拿着玩偶細細觀察,見它眉眼略皺,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表情完美的不選,偏偏選這一張。
這是他唯有感知到對方棘手時,才會露出的警惕狀态。
他打算等她來了,問一問。
可他在運動中心待客區候了半小時,都沒等到她。
他們昨天明明約定好在這裡碰面。
幸村精市警惕眯眸,準備給她撥号。
但他還沒按下撥通鍵,便接到了她的電話。
幸村精市心中一滞,頓感不妙。
電話那頭懶洋洋的聲音好似親昵誘哄,可卻夾着諸多無奈與歉意,“你先走,我的護照不見了,辦理最快也需要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