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發少年丸井文太還貢獻了身上僅有的兩顆泡泡糖,但他認為這不是他該有的慷慨,“網球袋裡還有很多,我現在就給你拿!”
見他準備去抱一堆過來的架勢,白無水趕緊笑着收下兩顆泡泡糖道謝,并拽走了捧着一手錢和硬币的幸村精市。
待兩人走遠了,立海大少年們一個個從轉角冒出來。
傑克桑原捏着下巴,“怎麼說?”
柳生比呂士推眼鏡,“實在慚愧,在醫院沒認出白醫生是女生。”
但這也怪不得他們,初次見面的白醫生一襲白大褂,氣場沉穩而肅然。加上身高和臉上那道桀骜的傷疤,一看就是個有故事又靠譜的年輕醫生。
何況,他們當時并沒有需要判斷醫生性别的必要性。
仁王雅治撩着腦後的白毛,若有所思,“噗哩~她比我姐姐年輕。”
他看的不是皮囊狀态,而是從精神狀态倒推年齡。
他們第一眼的确是被她的醫生派頭唬住,但今日細細一看,大約是摻入了戀愛的酸臭味,她看起來竟有幾分同齡人的清澈。
可若真的是同齡人,她也成不了這般厲害的醫生。不過怎麼觀察,都沒滿20歲。
掏空口袋的切原赤也不知是為午飯發愁,還是在想其他,看起來有些沉默。
實際上,他的内心正在瘋狂祈禱。
美麗動人帥得驚天動地的白醫生,請千萬不要想起他就是曾在醫院給她留下了壞印象的家夥!
就算想起來,也請看在他所有零花錢的份上,不要向部長告狀!
真田弦一郎同樣脊背發寒。
白醫生和幸村是情侶的話……
那他在幸村住院期間為了給他送熏香,等了白醫生三個小時的事……一定瞞不住了!
他要被幸村嘲笑了!他要被所有人嘲笑了!
“咦~柳呢?”
幾分鐘後,千呼萬喚的柳蓮二在衆人期盼目光中閃亮登場。
他不負‘軍師’之名,翻開了密密麻麻的筆記本,“稍微去收集了一些白醫生的資料。”
另一邊。
幸村精市把手裡的錢分成兩堆。
他留下切原赤也可憐巴巴的零花錢,把剩餘的全部給她,“他們請客,你随便喝。”
白無水:“……”
好一手‘借花獻佛’的大氣。
她冷笑,“你打定主意不讓我看錢包是吧?”
幸村精市不和她不溫柔的眼神對視,低頭數切原赤也有多少零花錢。
白無水氣死了,她随手抓了幾個硬币就去自動販賣機上搖飲料。
她不喝咖啡,因為吃不了苦東西。但不知是鬥氣還是壓火氣,居然直接買了最苦的無糖咖啡。
她拿出來掀開易拉罐,趕在幸村精市阻止之前喝了一口,但表情立馬扭曲:“呸。”
幸村精市連忙給她買了一瓶甜牛奶。
白無水冷哼,不接。
幸村精市:“……”
他直接奪過她手上咖啡,在白無水不爽要發脾氣的目光中,帶着破釜沉舟的決然一口悶了。
好久沒喝這麼苦的東西了……幸村精市半點也不懷念。
他瞬間花容失色,但還是溫溫柔柔地把牛奶插上吸管塞她手裡。
白無水:“……”
她哪裡還有半點脾氣。
她遞向他,“你先喝兩口緩緩?”
幸村精市苦得不想說話,但他堅強搖頭。
白無水把吸管怼他嘴上,不由分說:“快喝。”
幸村精市看了眼固執又貼心的吸管,“……”
白無水晃了下剩餘的小半瓶牛奶,莫名不太想和他說話。
她神色郁悶地往東門醫療點走去,替值班人員執勤。
幸村精市也跟過來,在她旁邊落座後。
白無水望着某人喝過的吸管,心情不妙的她卻沒升起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
都……親過了,這還介意什麼?
她咬着吸管,四十五角悲傷仰望天空。
郁悶在她心中翻來覆去,還是意不能平道,“為什麼不讓我看你的錢包?”
他這人怎麼随便亂親别人?
她怎麼是他别人呢?
幸村精市:“……”
還沒翻篇。
他也摸懂了她的性情,一旦固執起來,若不疏通解決了事,便會永遠卡在她嗓子眼裡。
他不想和她有隔閡。
幸村精市垂眼,罷了,不過是自己的自尊心。
他攤開給她看便是。
他珍惜地從錢包裡拿出拼湊的照片,自嘲道:“你大可随意取笑我。”
他不敢看她,怕從她眼裡看到自己的狼狽。
他喜愛她每一個階段的模樣,而過去那樣無法複刻的明媚模樣,更令他幼稚地想要向身邊所有人炫耀。
但隻有他知道,這張照片被撕碎的另一半,不是讨厭她過去付出過感情的少年,而是他的氣憤、嫉妒與不甘。
為什麼她身邊是一個無法守住她笑容的混蛋?
為什麼他不能早點認識她?
為什麼他們隻能相識于這樣極端的一場病?
如果他沒有生病,他是不是無法遇見她?
設想這些問題沒有任何意義,可他控制不了。
所以,即便是假的,他也要錯位時空地陪着她燦爛微笑。
可在正主面前,他卻無法坦然承認盜竊和撕毀她過去的難堪。
不過,他雖嘴上說着‘讓她嘲笑’,可她若是當真嘲笑了……她試試看。
但白無水就這麼沒眼力見,還笑出了聲。
怎麼會有神之子這麼可愛的家夥?
他的行為可愛,照片更可愛。
按照時間推算,大概是去年夏季拍的。畢竟他從去年冬天開始住院,而住院八個月,生病也沒心情拍照。
不過一年的變化很明顯,13歲的幸村精市眉眼恣傲,宛如生來便是王者。但又因臉上帶着嬰兒肥,所以怎麼看都有點小男孩耍帥的拽拽意味。
她14歲時,才不會看上這種類型的小男孩,隻會天天揍他,直到他心服口服哭着喊——“姐姐。”
但青春期的男生長得很快,不過一年時間,褪去嬰兒肥的少年便勾勒出昳麗古典的輪廓。而遭受一場重病,心态上磨砺得更為成熟穩重。
不過他的傲氣與自信從未褪色,隻是區别于往昔的鋒利氣盛,他更像一塊全方位被打磨過的寶石,看似圓潤通透低調奢華,可當陽光照耀,世界都将為他的光芒開路。
這樣的人,深深吸引着她。無論她是14歲,還是17歲。
或許,她應該感謝随塵還留着這張照片,不然,她最恣意張揚的過去又怎能恰好被喜歡的少年珍藏。
可望着照片裡的自己,她卻冒出些許怅惋。
如果,她能在無憂無慮的14歲認識他就好了。
現在……算不算晚?
她扭頭看向身邊的少年。
幸村精市摸不準她為什麼笑,可正準備維護臉面發作,又和她漆黑深邃的眼眸相撞。
他的心忽然漏了一拍。
其實比起她勾人時的潋滟,她沉斂時的冷靜更令他着迷。
但唯一的壞處就是,他更弄不懂她的想法。也發不出脾氣,隻能被她牽着鼻子走。
“你……”
白無水忽地吻上他的唇。
幸村精市目光發怔,漾開一圈一圈波光:“……”
可他還沒反應過來,白無水已經放下遮擋衆人視野的文件,也跟着撤離開。
風嘩嘩翻起桌上的文件,白無水一邊整理,一邊輕笑:“等比賽結束,我們去拍照吧。”
知了蟬鳴,喧嚣了盛夏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