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逍的聲音并不是很大,但是站在謝韶身後不遠處的陳潇湘剛好能聽見。
“我不看小說。”謝韶認真回答道。
沈逍擡眼,恰好對上了陳潇湘打量他的眼神。
沈逍霎時間笑出聲,他拍了拍謝韶的肩頭道:“逗你玩呢,我看的科幻小說。”
這個角度謝韶全然看不見沈逍的神情,而站在身後的陳潇湘将他眼底那抹冷笑收入眼中。
“你們不是調查我那輛運載車嗎?”沈逍背着身子問道。
謝韶擡眼,不置可否。
“上京基地在建的時候在規劃區域内的個人停車庫内看到了這輛運載車,應該是二十年前哪個研究員保留下來的,改造後就收編軍隊了。”
“為什麼突然說這話?”謝韶問。
“可能是我要去上京了,總不能一直讓你們調查這無意義的事。”沈逍溫柔的眼神似乎能包容萬物,眉眼帶着笑道。
“去往上京的路途險阻,還望你們保護好研究人員。”謝韶沒有在沈逍意料之内回答他說的話,相反他扭頭對着這次行動任務的隊長道。
“明白。”對面的隊長認真的點了點頭道。
“保重。”謝韶微微點了點頭,表達自己的敬意。
随着轟鳴聲遠離,被揚起的塵土紛紛落下,這一刻以地平線為原點,扭轉而上,倒影出滿是霧霭的天空,映照在衆人眼眸。
“指揮官,你說上京長什麼樣啊?”陳潇湘在一邊開口問。
謝韶沉默良久,最終才道:“就和雲洄一樣。”
陳潇湘微微眯了眯眼睛,目光向着飛機飛走的方向。
“那挺好的,有機會去看看。”
“基因泯滅?”
葉安單手叉腰站在桌子面前,“你上哪找的科幻小說?”她問。
悶熱的午後,葉安帶着護目鏡看着眼前的實驗,一邊的陳潇湘打着哈欠,睜了睜眼道:“就沈逍說的。”
“我不看小說,不怎麼清楚。”空氣中詭異的凝固了一瞬,葉安扭頭在記錄本上寫下數據道。
“據說是以毀滅人類,讓病變體和幸存者共存亡為思想的邪教組織。”陳潇湘沒在意葉安興緻缺缺的神态,自顧自的講了起來。
“沈逍給你說的哪本小說?我去看看。”葉安擡眼問。
陳潇湘沒回答葉安的話,相反他繼續道:“你覺得他們所傳達的思想如何?”
葉安帶着護目鏡的眼下有一瞬間的愣神,但是很快又掩蓋起來。
“末日下宣傳人類必死的言論屬于違法行為,如果按照雲洄的法律體系來看完全是可以一槍解決的程度。”葉安給出的答案很現實,沒有偏袒的傾向和支持的言論。
“那你知道這個組織的創造來源嗎?”陳潇湘對于葉安的回答在意料之中,畢竟她這種性格的人每天不是在研究的路上就是在研究,甚至陳潇湘懷疑如果有天人類面對毀滅,她也能坐到平靜的完成實驗。
“不知道,我又沒看過書。”葉安如實回答道。
“一個亞洲人,好像還是中國人。”
葉安手下的動作一頓,她放下東西走到一邊暗處的冷凍櫃邊問:“你這麼了解,那你說說你的看法。”
陳潇湘思索了一會,開口道:“這都末日了,會出現這種想法也很正常,親人,愛人倒在自己面前,與其說自己活下去,倒不如跟着一起毀滅,更何況誰願意拿起武器對準自己的同胞,外城士兵哪個不是全靠自己意志吊着,或許他們所想的從某些方面也是對的。”
葉安閉了閉眼,在病毒全面爆發的那一天,嘶吼聲和哭泣聲一直延續到現在,身邊的愛人被感染後伴随着他一起死的,面對高壓環境下崩潰自殺的,或許以他們視角來看這種思想也是一種解脫。
“那如果人類研制出抗體呢?”
葉安此刻所站的位置處在實驗室最暗處,透明色的護目鏡此刻映出陳潇湘身後發着淡藍色光芒的電源,使得陳潇湘看不清她的神色。
“抗體研制出來後人類未來就有希望,我能贊同他們思想中對于失去親人和愛人的悲痛,但是我不能理解為什麼要将全人類的命運劃分到一起,至少還有人想要活下去,不是嗎?”
陳潇湘隻感覺到自己呼吸一滞,葉安臉上帶着她面無表情的神情,或許剛才他所想葉安面對世界毀滅之時都能平靜的完成自己的實驗隻是猜想,而現在葉安的話語更加确定了陳潇湘對于她所形容的。
人類的存亡對于她來說并不關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要走,而她的命運就是在研究抗體上一直前行。
“那……那活在這樣的世界有什麼意義嗎?提心吊膽,甚至有可能會再次出現生存危機,更或者某天自己最親近的人感染離自己而去,最後隻剩下自己一人有什麼好處嗎?”陳潇湘剛開口就打了個絆,他不由的站起身來與葉安保持在同一高度上說話。
“我已經沒親人了,更别說愛人,隻要不威脅到我的生命和實驗,哪怕全世界隻剩下我一個人也無所謂。”葉安眼眸垂了下去,長期泡在實驗室導緻她的皮膚和沈逍一樣,穿着寬大的白大褂下是過于瘦削的身體。
“那……”
“别說了。你出去吧,我需要做實驗了。”葉安疏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