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了嗎？”

“……準備什麼？”她仍是一頭霧水的。

“大學生活。”

“我一直都很向往的。”邬葉語調輕快，“也許我向往的不是大學生活，而是外面的世界。”她無奈地聳下肩膀，“除了幾次生大病，必須要去城裡的醫院看病外，我幾乎都沒怎麼走出過這個小鎮。因為曾經家庭原因……我媽和外婆對鎮外的花花世界很不信任，也許是出于過往經曆創傷，我媽她也一直都不願意讓我接觸太多新鮮事情，也就包括坐火車去城裡玩個一兩天的事情。”說到這，她倒覺得很新鮮，看向蒲嘉棟，“我媽原本也很排斥和外來人接觸，但她似乎對你很熱心腸，倒是讓我挺意外的。”

“這麼難以置信？還是那句話，難道我看起來不像好人嗎？”

邬葉嗤笑：“好，是好人，你開心就行。”

蒲嘉棟看她一眼，能真切感受到今日他心情不錯。

從鄉鎮道轉并進省級高速公路，一下子前方視野都開闊起來，邬葉看着高速兩側龐大片綠色植物，及不遠處的群山，更覺得心曠神怡。

蒲嘉棟轉了個姿勢，左手握太久方向盤，有些僵硬。

他并未思考邬葉提及有關她的家事，而是恍然大悟般：“所以這才是你想來賺零花錢的原因。”

“你想攢下錢，生日時可以電影院。”

邬葉打了個響指，“猜得不錯，可惜沒有獎勵。”

“不許告訴我媽。”她語氣忽然加重，有點威脅的意思。

蒲嘉棟失笑，搖搖頭：“威脅我，不怕沒錢賺？”

她悻悻地收回拳頭，像蔫茄子般有些沒精打采，随後又撇撇嘴，“你肯定不會去做打小報告這種無聊的事情。”

“别把我架在那，真以為很了解我？”

“我是沒有深入了解過，但就憑你願意救下貓咪，還有——”

“什麼？”

邬葉臉色有些不自然，‘還有’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本就是和小孩鬥嘴，蒲嘉棟根本沒放在心上，他右手摸到杯座中的水瓶，正要拿起來，卻被旁邊人搶先一步。

“我來，我來！”邬葉殷勤地拿起水瓶，擰開瓶蓋，又遞過去。

蒲嘉棟說聲謝謝，接過來，咕咚咕咚仰頭喝水，眼睛又一眨不眨警惕地看着前方路況。

她微微側身，盯着蒲嘉棟看。

他的右手捏着塑料瓶身，每灌下一大口，塑料瓶就被他捏緊一寸，伴随着塑料的響動聲。視線稍微平移些，就看得見因為大幅度吞咽動作下而一滾一滾的喉結，邬葉甚至能看得見液體順着喉管流向下的趨勢。

僅兩秒，她便舔了下自己幹澀的嘴唇，心想，隻是因為要等對方喝完水，她好接過瓶子擰緊瓶蓋。

蒲嘉棟是真的口渴，一下子喝下三分之二瓶，他順手遞瓶子過來時剛好看到這一幕，這才有些抱歉地說：“我考慮不周，走前應該拿瓶水給你的。”

“啊，沒事的。”邬葉擰緊瓶蓋，又放回杯座。

原本蒲嘉棟不說還好，這下她的确感到有些口幹舌燥起來。

剛好駛過一個路牌，蒲嘉棟瞄了眼，距離下個服務區還有一公裡。

于是就在邬葉看窗外一成不變的風景時，她感受到車子偏移了原本直行的方向，開向匝道口，又下了道。

她有些迷茫，轉頭問：“我們到了？”

“還沒。”

“那……”

服務區三個大字很快映入眼簾，偌大停車場僅有不超過兩隻手的車數，蒲嘉棟停在離建築最近的地方，邊彈開安全帶邊說：“去個洗手間。”

邬葉點點頭，也解開安全帶，“那我也去一趟。”

外面天氣炎熱，從空調車裡下來，邬葉瞬間有種撲面而來的窒息感，仿佛身上壓了千斤擔，連步子都邁不太開。反觀一同下車的蒲嘉棟，此刻都不見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