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菜市場又熱鬧了起來，剛下班的工人，接了孩子的家長，堆在攤位前殺價。

“我要是賣瘟豬肉就不得好死！”

穿着黑膠圍裙的女人舉着手上沾滿血的砍刀，怒氣沖沖指着一個秃頂男人，男人連連敗退，臉上的質疑換成谄媚：“哎呀，老徐家的你别這麼兇巴巴嘛，我給你賠禮道歉還不行嘛。”

“要買就買，不買滾蛋！”女人翻了個白眼給另一個客人切肉，餘光瞟到了不遠處的徐招娣，“你死哪去了！還不過來幫忙！”

徐招娣低着頭繞進鋪子，書包還沒來得及放下就被女人揪住了耳朵。

“做事磨磨唧唧的！是不是讨打！放學之後幹嘛去了！是不是偷偷去哪野了？”

徐招娣眼角泛起淚花，掙紮出女人的魔爪：“老師讓我幫忙做值日，所以才晚了。”

“呸！”女人啐了一口，“做值日？做值日能賺錢嗎？以後這種事不準去！”

徐招娣低着頭不敢說話，默默的套上袖套幫忙，周圍的商販也都見怪不怪。

“老闆，你這肉怎麼賣？”孟陸站在肉攤前，指着一塊五花肉問道。

女人看了眼他的穿着，麻利的拿起肉上稱：“這肉炒着炖着都好吃，三十一，算你三十塊錢，要給你切小塊嗎？”

孟陸雖然不常買菜但也知道基本的物價，這塊肉頂多二十塊錢夠了，他看着女人，笑這說：“幫我切了吧。”

女人以為真的把人糊弄住了高興的收錢，徐招娣卻扯了扯她的袖子。

“幹什麼！”女人不滿的掙開。

徐招娣貼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說：“他是警察。”

女人收錢的手瞬間僵住，面色不善的看着孟陸：“你們是來幹嘛的？”

孟陸指了指徐招娣：“我們來找她。”

女人皺眉：“不行！她走了誰幹活？”

孟陸看了眼秤：“我覺得這秤不太對勁啊，要不要…”

“你亂說什麼！”女人臉色一變，猛地打斷他，又推搡了一把徐招娣，“滾滾滾滾滾，活都不會幹，滾回家做飯去！”

徐招娣帶着孟陸和聞烈穿梭在小巷子當中，這裡是城中村，緊錯的房子住着一百多戶人家，頭頂上電線交錯，昏昏不可見日，每一間屋子不大，竈台也被設立在走廊上，正是晚飯的點，家家戶戶忙着做飯，辣椒味充斥着鼻腔，聞烈跟在後面，忍不住咳嗽兩聲。

徐招娣的家在一樓，曬不到光，但是租金比上面兩層都便宜。

“喲，招娣這是又帶男朋友回來了？”鄰居王大媽看着孟陸，“小夥子挺帥的啊。”

徐招娣低頭不說話，隻是默默的掏出鑰匙開門，孟陸瞥了聞烈一眼。

“大媽，我們是教育局的，來實地考察一下。”

王大媽一愣：“教育局？哎喲，招娣你有出息啊，教育局的都帶回家了？”

徐招娣剛開門，門裡就飛出一個酒瓶，砸在門框上，碎了一地。

緊接着是男人的怒罵聲：“你死哪去了！還不做飯是想餓死我嗎？”

孟陸把徐招娣拉到身後，推開半掩的大門，徐招娣的爸爸徐峰喝得醉醺醺的，看到陌生的面孔也不驚訝，揉着眼睛盯着他，滿意的點頭：“小白臉？能給多少錢啊？”

徐招娣猛地推開他：“你喝多了！”

徐峰冷笑，猛得甩了她一耳光：“要不是看你還能賺錢，老子能讓你待在這嗎？趕緊把人帶進去，早點完事早點做飯。”

大門被關上，隻剩下沉默的三人，孟陸和聞烈都是聰明人，明白這一路來那些人口中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