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穎沒吃過西餐，但知道用餐方式，她生澀地切牛排。
餘光忍不住觀察老奶奶，她十分優雅，刀叉切着牛肉，嘴唇卻一動不動。
奶孫兩人簡直一模一樣。
讓姜穎都不敢動一下口。
隻有秦顔知道，奶奶又開始施展她那無形的壓迫感，哪怕不說話就足以讓人胡思亂想。
可惜這招對家族裡見慣她雷厲風行的成員有作用，但對姜穎沒用。
姜穎在一定程度上保有些鈍感力，所以她不會怯場。
直到秦奶奶放下刀叉，對着幾乎沒怎麼動過的食物，用餐巾擦拭一下嘴角：“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跟韓子豪一樣的問題。
秦顔從容不迫回答：“兩個月前。”
“我問姜同學。”秦奶奶直視她的眼睛。
姜穎立即答：“兩個月前，我們是在遊泳比賽後第二天在一起的。”
說的很詳細，讓秦顔有些扶額。
還真老實。
姜穎被她的态度搞得有些措手不及，心想，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秦奶奶隻是颔首，再問：“你真的打算與我們家孩子在一起？”
姜穎剛要回答。
秦奶奶就打斷她的節奏：“秦家的孩子注定不平凡，即便無需聯姻，但對伴侶的要求也絕非在大街上找來那麼簡單。”
“若你是個窮小子，我斷然不會讓你靠近我孫女一步。”
“畢竟這個社會的誘惑太大，财力豐厚的千金，隻會成為有心人觊觎的鳳凰。”
“就像我兒子被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迷住一樣，那個女人三番兩次仗着自己有身孕找到秦家，令秦家在衆人面前蒙羞。”
姜穎沉默地聽着。
看來秦奶奶因為親兒子的事，對别的女人成見很深。
她便道：“奶奶，你未免過于高看我。”
“此前我并不知道秦顔的身份，更别說知道她喜歡誰？我一度以為她根本不喜歡女人。”她沒說錯前世就是如此。而且重生後回來，她決定的不是追求秦顔而是隻當她的朋友。
從來對秦顔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她的這番話就是想告訴秦奶奶，她與秦顔走到一切，并非隻是因為她認為的因素。
秦奶奶淡淡問道：“那麼補習，住在臨時的小房子内，難道沒有坦然享受她提供的便利？”
姜穎頓時驚得瞪大眼睛望着她：“這點我沒有否認，我确實占了秦顔的...”
“奶奶！”秦顔突然冷下表情：“這對一個學生未免太失禮。”
秦奶奶盯着孫女好會兒，确定她的眼神不是在開玩笑，她沒有收斂，但也不打算繼續這麼指責姜穎。
她最後隻是道：“姜同學，我不同意小顔和你在一起，希望你能體諒老人家的心情。”
“我知道了，秦奶奶。”姜穎站起來朝她鞠躬一下。
秦顔當即跟着起身。
姜穎不想她為了自己跟奶奶争吵，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想秦顔為難。
于是她主動道：“奶奶說的沒錯，我們都隻是孩子，做任何決定都不能無視大人的感受。”
“姜穎。”秦顔錯愕的目光對着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姜穎朝她露出坦然的微笑：“我自然是很喜歡你，不會放棄你。”
此話一出。
秦顔終于冷靜下來，她意識到姜穎比自己想象中要成熟，敏銳察覺到奶奶的情緒，決定順着她的意思走。
而不是直接反對，跟老人家唱反調。
如此一舉，反而能引起奶奶的注意。
“好，我們約定了。”秦顔溫柔朝她道：“誰都不要放棄彼此。”
姜穎：“隻要我還活着，我的每一刻都屬于秦顔的。”
兩人隔着餐桌對視，姜穎最後朝秦奶奶深躬一下：“奶奶，您注意身體。”
“你以為說那番話，我就會對你另眼相看，對于想奪走我孫女的人，我一概不會縱容”秦奶奶此刻表現出來的情緒非常強硬與霸道。
與秦顔簡直一模一樣。
姜穎安撫老人家，笑道：“奶奶，我不是一，您也不是二，秦顔的選項從來不該是從一二之間，隻能選一個。”
“那樣對她太嚴苛了。”
“她會很可憐。作為女朋友，我同樣不希望她為了我與家人鬧僵。”
“沒有人希望心愛的人，為了自己一人，就傾盡所有，那樣的愛，未免太狹隘。”
“晚輩不是想和你證明什麼，隻是希望您能夠多考慮一下秦顔。我們都希望她能夠得到幸福。”
“無論，我們在不在一起。”最後一句話，在姜穎早已經成熟淡然的眉角上，顯得如此出彩。
她已經準備好了。
知道秦顔愛自己，她們是雙向奔赴，那她就不會再感到害怕。
哪怕暫時會離開彼此，未來，她們也總會相見，然後繼續相愛。
回答完，在秦奶奶面無表情的注視下，她便悄然退場。
秦顔沒有送她，而是拜托管家，幫忙送送她。
等姜穎一走。
秦顔坐下後，沉默許久，她突然想起自己五歲時特别的喜歡的那個唐娃娃，盡管是奶奶曾經在二手市場淘來的，可她一直很珍惜。
後來父親和母親每次給她換不少世界著名玩偶大師的作品。
她依舊無法舍棄唐娃娃，直到現在，那個娃娃已經成為她書房櫥櫃裡最重要的物件。所以，正如她無法舍棄那個陪伴她童年的唐娃娃。
她更無法将奶奶抛下。
“父親丢下了您，爺爺也丢下了您，但我絕不會離您而去。”這就是秦顔最後的答案。
秦奶奶比起之前的毫無波瀾，此刻，銀發下優雅的雍容，産生些許動容之色，她開始若有所思地往了眼孫女對面座位的餐盤。
牛排已經不知何時被那個孩子吃掉。
就好像在告訴她，她參與了這次家庭聚會。
而且那個孩子，比她想象中還要難得，還要懂事。
有一瞬間，秦奶奶突然有點理解秦顔為什麼會喜歡那孩子？
純粹，又天真，又執着。
在這個日漸功利的時代，如此品質更顯得難能可貴。
最後秦奶奶歎息，盡管最後還是沒答應秦顔跟姜穎在一起，但她破天荒松口：“畢業後，就不要再來往了。”
即便還是不同意，可這個松口的結果，讓秦顔已經有些震驚。
“奶奶，您認同姜穎了？”
秦奶奶冷哼一聲：“那孩子是不錯，但隻因為她是學生，尚未被社會熏染，所以才顯得那麼誠實。”
而秦顔則是自信回答奶奶：“那她會向您證明，我是她的整個世界。”
“這一點，無論現在還是未來，都将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