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快過來，你怎麼那麼磨叽啊。”小蘭隔着人海向後喊，頭上的紅絨花随着她的動作不住地左右搖晃。

“來了！”新一應着，看着周圍烏泱泱的人頭，心裡止不住的吐槽：新年第一天，小蘭這是在幹嘛？

昨晚為了破譯目暮警官發來的密碼新一一直忙到淩晨，好不容易睡着，他一大早又被一陣催命的電話鈴吵醒，迷迷糊糊地起來去摸床頭的手機，不料一個沒坐穩，翻身滾下了床，地闆上扔得厚厚的一層草稿紙被他踢上了天，又慢悠悠地飄到地上。

“喂，新一，你還沒起嗎？”女孩甜美的聲音通過聽筒傳了過來。

新一困倦地“嗯”了一聲：“這才幾點啊，今天不是休息嗎？”他抓了抓自己亂糟糟頭發，重新爬上床，“你要過來嗎？”

“過來别按門鈴了，你直接拿鑰匙開門就好了。”新一說完，用僅剩的清醒挂斷了電話。

不知過了多久，新一被人怼臉砸了一個枕頭，來人見新一還沒起，又砸了兩個枕頭過去，還把被子從他的身下抽了出來。

新一煩躁地翻身，沒睜眼就無奈地喊了一聲：“小蘭……”

那人“哼”了一聲，不置可否。随後，窗簾就被人拉開。冬日裡白雪反射的陽光照進了屋内，新一被人拽了起來。他揉揉太陽穴，看着小蘭綁好窗簾，又蹲在地上把飛了一地的草稿紙，一張一張的撿起來摞到一旁的書桌上。

“你昨天又熬夜了吧。”是肯定的語氣，“我就知道，果然新一答應我的都是假的。”

新一猛然想起來，昨天小蘭和他打電話說今天是元旦，讓自己陪她去逛廟會的。想到這裡，新一感到心虛，解釋道：“目暮警官昨晚突然給我發來了一個密碼需要破譯，我看着就看入迷了。”

“是是是，”小蘭把疊好的被子放在一旁，“新一可是大忙人，我哪有案件重要呢？”

新一心裡咯噔一下，想說些什麼，不料小蘭開門往出走：“我去樓下等你，你先換衣服吧。”

新一悶悶地“哦”一聲，去衣櫃裡選了一套衣服迅速穿好，下樓時看見小蘭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指飛快的打着字，似乎在跟誰聊天。

“小蘭，你吃早飯了嗎？”

“吃了。”看見新一下來，小蘭收了手機，“咱們出去門口吃吧，正好吃完直接去找園子他們。”

“你還約了别人？”

小蘭沒有注意到新一語氣中那“一絲絲”的不爽，“就園子和阿真。”

“人多熱鬧嘛。”

新一沒應答，順手拿起沙發上的圍巾，低頭圍在小蘭的脖子上。小蘭隻感覺眼前忽然有陰影落下，一擡頭，兩人鼻尖相貼，距離近在咫尺。小蘭的呼吸稍微亂了一瞬，悄悄往後挪了一步，又被新一攬了回來。

“躲什麼啊？”新一語氣滿不在乎的給小蘭圍好圍巾，又順手撩動了一下小蘭的耳環，才轉身去穿自己的外套。

當然，如果忽視新一已經紅得滴血的耳尖的話。

為了迎合元旦的氛圍，小蘭今天選的耳環剛剛好是紅色的，圓潤的紅寶石外鑲嵌着一條金邊，簡約大氣。被新一這麼一撩撥，耳環開始在小蘭的耳朵上蕩秋千，直牽動着小蘭最敏感的神經末梢。

冬日的太陽懶懶地灑下，為這個寒冷的冬天添了一點溫暖。兩個人并肩走着，明明隔着一些距離，卻總有一種誰都把他們分不開的氛圍。大街小巷裡入眼，便都是張燈結彩的紅遠處。富士山常年不化積雪，似乎又厚了一層，像是怕冷的姑娘帶了個棉帽。

兩個女孩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了，一進入小吃街便像撒歡的鳥鑽進了人群，兩個大男人一邊向前追，一邊對着周圍的人喊着“抱歉”，依舊沒追上那兩隻小鳥。

小蘭蹲在一個糖葫蘆攤前正準備付錢，就被興沖沖的園子一把拽走了。小蘭不滿地叫了一聲園子的名字，就被領到了一棵古樹前。

那應該是一個年齡不小的古樹，古樹的葉子已經掉光，上面盡是五顔六色的心願卡，被紅絲線串着挂在了樹梢，錯綜複雜的虬枝以樹幹為中心向外擴伸到一米開外，周圍的地磚被樹根翹了起來，風一吹，各種顔色的心願卡便互相搖晃着，碰撞着，像是虔誠的祈禱。

“小蘭，咱們也去領一張心願卡挂上面吧。”園子提議。

小蘭點點頭跟着園子去排隊了。

等到新一和京極真追上兩個人的時候，新一看見的便是小蘭踮着腳，站在青灰色的地磚上，手中舉着一張紅色的卡片想往高處挂，卻怎麼也夠不到。忽然，小蘭感覺自己身子一輕，被人拖住臀部摟着腰抱了起來。她輕輕驚呼一聲，聞到對方身上熟悉的味道，便又放下心來。

“新一，往右一點。”

新一乖乖地往右移，小蘭把卡片挂好回頭看向新一，笑得明媚：“你們什麼時候過來的呀？”

“剛剛。”

小蘭點點頭，踢了踢新一想要下來，沒想到新一一動不動，依舊維持着剛剛的動作。小蘭看着人來人往的人，低頭趴在新一耳邊咬耳朵：“新一，你快放我下來，這裡好多人。”

新一定定地盯了她一會兒，把小蘭放在地上。

“剛剛卡片上寫了什麼？”新一狀似無意地問。

小蘭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随即恢複正常：“當然是讓目暮警官靠譜點，别半夜打電話騷擾人。”

新一還想說什麼，一旁傳來園子的聲音：“小蘭，走啦，等一下要放煙花了。再去晚就搶不上位置了。”

新一不滿地“啧”了一聲”。小蘭應了聲好，低着頭急匆匆地拉着新一離開了那棵古樹。新一回頭看了一眼樹上的紅卡片，低頭慢慢地由着小姑娘拉着，看着她紅得滴血的耳廓，一聲低低的笑淹沒在嗓音裡。

小蘭牽着新一的手擠到園子他們跟前，園子那骨子裡的調侃就忍不住，她“哎呦呦”幾聲：“小蘭，你們怎麼這麼慢啊？”

“手好牽嗎？工，藤，太，太～”

小蘭臉一紅，連忙松開新一的手。新一不滿的瞥了園子一眼，又淡漠的收回眼神，手指蜷了蜷，似乎想抓住剛剛女孩殘餘的溫度。

小蘭心裡亂成一團，面上波瀾不驚，狀似無意的問：“園子，你的嘴怎麼破了？”

園子一聽，愣住了，反倒是旁邊的京極真慌亂地上前去看，看見真的有一個傷口後緊張起來。

“對不起，剛剛太用力了。”

園子輕輕拍開京極真放在自己唇瓣上的手。被小蘭反擊，她心裡不服氣，剛想反擊回去，卻發現小蘭早就拉着新一向前走了有一段距離了。

小蘭學壞了！！

夜色降臨，一彎明月靜靜地高懸于天，灑下柔和的光芒，揉碎在雪裡，像是漫天星河掉落在了人間。江邊來來往往的人三三兩兩并肩，小蘭一行人坐在江邊的石階上，一陣風吹來，小蘭不自覺打了個噴嚏。

“小蘭，新一怎麼沒和你在一起啊？”

小蘭“啊？”了一聲，“哦，他說去去就來。”

“真是的，他還真是令人掃興。”園子無語地抱怨，拿起手機想打電話，“煙花要開始了，他是怎麼想的把小蘭一個人扔在這裡。”

“園子……”小蘭拉着她坐下，“沒事啦，他畢竟挺忙的。”

“忙？就那些破案件？”

“日本警察很差嗎？沒他不行？”

“連陪女朋友都心不在焉的，以後能指望幹什麼？”

園子的話和那串珠一樣往外蹦，罵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小蘭一直沒說話：“對不起啊，小蘭。我不是故意……”

小蘭笑了笑：“沒事。”

哪裡像沒事的樣子，園子知道小蘭剛剛是聽進去了。愧疚一經蔓延就一發不可收拾。

“要不，你去找找他？”她向小蘭提議。

小蘭深吸一口氣，江風吹得她雙頰通紅，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我去個廁所。”

“好，我們在這等你。”

園子見小蘭攏了攏身上的外套鑽進人群中，與夜色逐漸融為一體，她往正好走過來的京極真身上靠了靠，視線下垂：“阿真……”

“你說，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