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5.30，夏小雨彎腰走進千裡飄香半開的卷簾門，周萍聽見聲音從裡間走出來，見是她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示意先坐。

夏小雨看着她又進去洗去手上的面粉重新出來，才開口道，“姐，急着找我有什麼事嗎？”

“喝水。”周萍脫下圍裙給她倒了杯水。

夏小雨看了眼裡面漂浮泡開的菊花，抿了一口。周萍比上次見時更加憔悴，眼尾細紋多了些，眼下疲憊多了些。

昨晚在船上收到周萍要求今天單獨見面的短信，她隐隐猜到了今天叫自己來是為了什麼，大拇指不禁在玻璃杯沿上摩挲。

“不是什麼急事，隻是...算了不說這些沒意思的話。”周萍擡眼看着她的眼睛，讓夏小雨不禁直起了背。“你和周旭在一起了？”

還是上次的問題，夏小雨也和上次一樣不知道怎麼回答。

周萍看她嘴唇翕動又抿住不說話，繼續問道。“睡了？”

夏小雨眼睛微微睜大，“沒，沒有。”

周萍收回視線，夏小雨看不出她的表情。

“聽陽陽說你成績還不錯，準備考哪個大學？”

“美院。”夏小雨此時就像是被老師問話的小朋友，也許比那更緊張，她想了想，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索性等着問答。

“嗯，好學校。以後前途無限。”

夏小雨扯扯嘴角，扯出一個淡笑。

“和周旭斷了吧。”

“為什麼？”

“你們不合适。”

“憑什麼說我們不合适？”夏小雨擡眼主動與她對視，話語不客氣，語氣卻平靜。

周萍歎口氣，“如果我是你的媽媽，當然，我年齡也确實可以做你的媽媽，我不會同意我的女兒和周旭這樣的人在一起。”

“可你不是我媽媽。”

周萍一愣，夏小雨也突然意識到自己态度不對，但也不想在退讓蒙混過去，她閉了閉眼索性說到底。

“可以說說反對的理由嗎？”

周萍喝了口茶，話語也變得銳利。“你們從年齡，從經曆，從未來規劃上沒有一處合适。”

“姐，據我說知姐夫是山東人，腿也不好，大你8歲，你們合适嗎？”

周萍面色沉下來，放在桌上的拳頭握了握。“是，在世俗眼裡我和我丈夫也不合适，但我們認識的時候我們都想結婚生子，至少我們有一樣的未來規劃，你是要上學的吧，即使畢業了剛出社會你會放棄就業嗎？你不急，周旭呢？”

夏小雨靜靜看了她一會才開口，“我不信周旭會這麼想。”

周萍被她噎住，嘴唇動了動才把頭偏到一邊，又說，“周旭已經買房了，就在達運廣場後面。”

夏小雨一怔，眼底震驚的盯着她，想證實自己有沒有聽錯。

“他為什麼這麼做，你應該能想清楚。他從來就沒有想過離開這，可我卻聽說你的目标就是離開這，你的想法他知道嗎？”

“肖雯是遠西人嗎？”

周萍蓦地的瞪她，聲音帶着一絲緊張。“你說誰？”

“肖雯。”

周萍冷哼一聲，“你連她都知道。”

“周旭的抑郁症和她也有關系對不對？”

“你還知道什麼？”

“周旭很喜歡她是嗎？”

最終是周萍輕呼一口氣，“嗯。”

夏小雨一股酸澀感湧上喉頭，她暗暗咬住頰内側的肉，想壓住這種感覺。

“周旭經曆過一段很難的時間，他經曆不起再來一遍…這一點我清楚，我想他也是清楚的…”

不等她說完，夏小雨突然起身。身體撞到餐桌發出刺耳的滑動聲，茶水晃了出來。“我知道。你想說的我都知道了，我先走了。”

不等她反應就要轉身離開，周萍還是看見了她紅着的眼眶，欲言又止最終什麼都沒說。

夏小雨在路邊花壇上呆坐了很久，直到一滴汗滑落到右眼，刺痛感讓她捂住眼睛擡頭看了眼，才發覺太陽已靠近正午時那樣炙熱了。

摸了把熱的發紅的臉，把松散垂到脖上的馬尾重新梳了遍，她朝不遠處的馄饨店看了一眼，似乎上次來也是這樣的天氣。

腦袋一陣陣眩暈，她看向了包子鋪，活着就是麻煩，照顧完心情還得照顧好胃。

7點，周旭看着提着一袋包子兩杯豆漿回來的夏小雨，愣愣挑眉。“畢業聚會？”

“嗯。”

“結束了？”

“聚會吃的是早飯？”周旭看看她啃包子鼓鼓囊囊的腮幫子，“哦，連早飯都不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