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林嘉佳最近和實驗那個保送清華的帥哥走的很近,是不是真的?”
黎粲沒忍住冷嗤了一聲。
她就知道,這個人怎麼會無緣無故非要過來跟她搭話,原來還是想要打聽林嘉佳的消息。
上回他們給林嘉佳辦了個生日驚喜派對,拍了很多張照片,當晚回去之後,林嘉佳就整理出很多長圖,發了個九宮格的朋友圈。其中夾雜着的,就有那天中午他們在私房菜的包間裡拍的,邵輕宴也在的那張。
黎粲估計,艾米莉是從那些照片當中捕的風捉的影,然後來她面前找存在感的。
“關你什麼事?”
她看也沒看這個人,實在懶得和她說話。
“都是同學,我還不能問問嗎?”
艾米莉噎了一下,顯然是真的有些被黎粲氣到了。
“黎粲,我知道我和林嘉佳關系不好,所以你也總是幫着她來氣我,但我今天在這裡,還是要跟你們說實話。如果林嘉佳是為了要故意跟我作對,故意要跟我攀比,所以才去找的那個學霸帥哥交往,我可以說,這簡直大可不必!”
“……”
黎粲皺了皺眉頭,不知道她怎麼有臉說得出這種話。
但是艾米莉下一秒就繼續跟她說:“你們怕是還不知道那個學霸帥哥的家境吧?我告訴你,他們家窮,很窮很窮,這是整個實驗都無人不知的事實。他從上高中開始就自己在外面做兼職,在學校裡拼了命地拿獎學金。他家裡沒有爸爸,隻有一個生了病的媽媽,他如果自己不幹那些活,不去争,不去搶那些東西,那他恐怕連每個學期的學費都會交不起……”
“現在也是一樣,他就算已經保送了清華,就算清華給他免了學費,他還是要每天都去别人家裡給人家補課上班,才能給自己攢到去北城的路費和生活費……”
“黎粲,你跟林嘉佳是朋友,林嘉佳的性格,你是再清楚不過的,她随便沒心沒肺在街邊買個包包,那個學霸估計都得不吃不喝攢幾個月的錢才行,你覺得他們這樣,真的合适嗎?”
不合适。
林嘉佳和邵輕宴不合适。
這件事情,黎粲從一開始就知道。
隻是她不知道,艾米莉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趾高氣昂地跟她指責這件事情。
是,因為昨晚在陶家的那件事情,黎粲是很看不慣邵輕宴,但是相比起艾米莉這樣子站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長篇大論,她突然覺得,姓邵的好像也可以順眼起來。
她雙手抱胸,氣定神閑地看着對方。
“所以呢?”
“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要說明什麼?”
“就算他們不合适,那又關你什麼事?”
“你如果吃飽了撐的沒事幹,不如自己再好好想想辦法,怎麼樣才能找到一個保送清華并且還能讓清華給他免學費的男朋友吧。”
“我……”
艾米莉再度被她噎到面容扭曲。
“不是,黎粲,我好心好意來勸你們,你别太不識好歹了!”
“好歹?你知道什麼叫好歹嗎?”
黎粲從座椅上起身,本來今天就不是很有心情來參加這場聚會,現在被艾米莉這麼一鬧,終于徹底定下了離開的決心。
“我們之間的好歹,就是你以後最好少出現在我面前,并且,少嚼我朋友的舌根,不然,我也可以去找人調查調查你男朋友,并且把他的光榮家境全部宣之于衆,叫大家都讨論讨論。”
她穿好大衣,順便把包包給撈起,在臨出門前,最後深深地看了眼艾米莉,眼裡盡是看不上的鄙夷。
其他人雖然不明所以,但是看着這邊的動靜,也都紛紛圍了上來。
黎粲沒有給任何一個人面子,直接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這個包間。
身後聲音繁雜,黎粲的腳步卻越走越快。
有人追出了包間的門,想要将她攔回去,卻因為看見她那張冰冷到毫無溫度的臉,靠近之後,吓到連話也不敢說。
黎粲一路坐電梯,從五樓到了一樓。
家裡的司機沒有接到她的通知,這個時候自然不會在樓下等着她。
還是這條梧桐路。
黎粲一出門就被冷風吹了個滿懷,看見熟悉的高大枯木。
她矗立在冷風當中,環顧四周,突然就冷靜了下來,有些不知道該去哪裡。
她站在原地,臉上還帶着一絲剛才面對艾米莉時的勃然怒意。
黎粲覺得自己最近已經很少在别人面前露出這樣赤裸裸的情緒了。
但是艾米莉做到了。
她也說不上來具體是因為什麼,因為她诋毀了林嘉佳嗎?因為她一直在暗諷邵輕宴是個什麼都沒有的窮小子嗎?
她感覺都不是。
好像還是因為昨晚輸的那盤棋。
黎粲不否認,自己天生就是一個好強的人。
關于邵輕宴家境的事情,她早已經不是第一次知道了,但是艾米莉的那些話,就像再一次把這些事情裹成了針刺,反反複複紮在她的心間。
她每多說一句,她的心裡就像有個小人在不停地跳舞,說:“看啊,黎粲,就他那樣的家境,下個跳棋都能把你碾壓,你再看看你,從小到大就擁有那麼多,你難道不覺得可笑嗎?你難道不覺得羞恥嗎?”
她雙手再度抱胸,冷着臉,慢吞吞地走在早就沒有樹葉的梧桐樹枝底下,在寒風再度襲來的時候,狠狠地吸了下有些受凍的鼻子。
今天雲城的雪難得停了,卻因為化雪的緣故,比前幾天還要冷一點。
遠處天光還亮,她縮了縮脖子,暫時還不想這麼早回家。
滿大街都是陌生的身影,她渾身冷清,混入其間,卻也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突然,有一道騎着自行車的清瘦身影措不及防闖入到她的視線當中。
黎粲目光顫了顫,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那個名字:
“邵輕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