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咯嚓——”
就如同回應你的猜想,那細細簌簌地聲音愈來愈多,愈來愈嘈雜,從四面八方沖你包圍而來。
“跑!”
來不及細想,你拼命地邁開步子在樓梯間飛奔。
雖然雷亞曾經提過“宅邸絕對不會傷害你”,但是那種令人膽寒的危機感,着實不似玩鬧的樣子。在不具備之前宅邸生存的記憶條件下,你不敢貿然應對未知的危險。
至于雷亞……
思索到這裡,你心裡一沉。已經第二次發生這種事了,青年就和幽靈一樣突然消失。雷亞的身份可能并不簡單,他還隐瞞着什麼。
牙齒深深咬進嘴唇,直到嗅到一絲血腥。你不想去懷疑雷亞,甚至願意為了之後兩人的生活做出妥協,但是他跳脫的性格與話語間自相矛盾的地方讓你全身針紮一樣不舒坦。
不知不覺間,身後令人不安的嘈雜聲似乎被你甩開,沒有追上來的迹象。
你急促喘息着,胸口劇烈起伏。在确認身後沒有危險後,你扶着牆壁,疲憊而無力地往後仰倒過去……
事實證明,屋漏偏逢連夜雨。人在煩躁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
“砰!”
一聲悶響,昏暗的牆面在你的力道下原地翻轉一圈,竟然露出了隐藏在後面的暗門。你怎麼也沒想到隻是偶然間碰到的牆壁竟然連通方才裝飾有畫像的密室,此時暗門打開着,露出後面黑黝黝無底洞一樣的空間,而你一個躲閃不及,手邊沒有支撐,慣性使然竟整個人直挺挺往後摔去。
糟糕!
你心中一悸,忍不住閉上眼睛。胳膊摩擦在粗糙的地毯上,你的身體宛如一個破舊的皮球,跌跌撞撞地順着樓梯滾落到底。
“疼!”
你倒吸一口涼氣,從三米高的台階上滾落果然不是開玩笑的。在落地的那瞬間你好像聽見手腕發出“咔吧”一不祥的聲音。待眼前的眩暈感散去,好不容易試探着撐起身體,下一秒你差點被右手手腕的劇痛弄趴回地面上。
“嘶……唉……”
試着動動手腕,确認了關節扭傷後,你歎了口氣,索性直接仰躺回去,望着昏暗的屋頂發呆。
真是沒想到能在一個地方跌到兩次。你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和這個密室有仇。在之前你身邊有雷亞,他在你摔進來的那瞬間保護了你……想起那時候雷亞臉頰的擦傷和身上的灰塵,你閉上了眼睛。這次你身邊沒有那個青年了,還這麼冒冒失失,摔倒也是活該。
“魔女怎麼能不熟悉自己的宅邸呢?真丢人。”你輕聲嘀咕着,不知是說給誰聽。
“這不怪你,魔女。”一個熟悉的聲音冷不丁從角落傳出:“畢竟你已經失去了原本在這個世界的載體,記憶會一同消失也是必然。”
“咦?”
你這才察覺因為方才的心煩意亂,竟然沒發現密室的角落裡竟然站着一個瘦削的身影。
誇張的古典歌劇演員裝扮,寬大的帽檐,以及随時像是要唱起來的腔調和晦澀難懂的話語。然而面容确實一團虛無的漆黑,唯有兩個紅色豆豆眼鑲嵌在面團一樣的臉上,看起來有些滑稽。這像是打扮華麗準備看音樂劇的無臉怪人一樣的外表,正是你最初參觀宅邸時遇見的四号先生。
“四号先生你怎麼在這裡?”确認對方對你沒有威脅,你又頹廢地躺了回去,拿手背遮住眼睛:“我以為你不會離開宅邸三層。”
“我在欣賞我們五人生前的畫像。”四号将手中提燈放在桌上,倒真像是一個老學究一樣背起了手,在狹小的空間裡慢慢踱步:“真是懷念……不過,看樣子魔女已經見過這幾幅畫了?”
“是啊,他們屬于曆代的勇者。”你無力地回應着。
“你對他們有什麼感想?”四号沉思一會,突然冷不丁問道。
“感想?”你疑惑地坐起身,有些詫異于四号突然問你這麼奇怪的問題。
“沒什麼感想。”你實話實說道:“畢竟對于現在的我來說,那段經曆并未親身經曆過。隻是從他人口中得知的事情摻雜了主觀情緒,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想到這裡,你忍不住用沒有受傷的手憤憤地錘了下地面。
“看起來魔女在受失去記憶的困擾。”四号饒有興趣地走到你身邊,伸手把你從地上扶起來。又如同變魔術一樣,不知道從哪裡拽出來一個鋪有軟墊的座椅,塞到你屁股底下。
“我隻是……”被四号一語中的,你猛地擡起頭,卻又不敢正視那雙仿佛能看穿你心思的紅色小眼睛,沮喪地垂下腦袋:“我隻是對自己被蒙在鼓裡心有不甘……而已。”
“噓——魔女,情況我都知道。”四号誇張地張開手臂,在原地轉了個圈,碩大的黑色禮帽在他腦袋上劇烈地晃動,險些掉在地上。
“魔女啊,‘宅邸’的原生住民絕對不會傷害它們的魔女,甚至願意為保護魔女奉獻生命。”四号手忙腳亂地扶住光秃秃腦袋上的禮帽:“那個名叫‘雷亞’的男人對宅邸來說是外來‘異物’,那麼就會受到宅邸正常的‘排異反應’。更況且他還沒有承擔力量的‘載體’,更接近于靈魂狀态,那麼力量被吞吃,被壓制都十分正常。”
“但是他卻能活蹦亂跳的在你面前存在這麼久,甚至揣掇大家的魔女離開宅邸都能毫發無損活到現在,你覺着是為什麼?”
四号伸出細長的一根手指在你面前搖晃:“他的隐瞞與謊言從始至終隻是為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