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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嶄新的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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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膩而腐爛的花香從門後深不見底的樓梯底下傳來。

“這裡的門被破壞了,封印也被劃得亂七八糟。”少年皺皺眉:“是那個混進宅邸裡的教導所女人做的……看起來教會裡的家夥還是有點本事,知道聖劍被封印在這裡……”

隻是你心中已經無暇顧及太多,首當其沖一頭紮了下去。

“唉……等等,跑慢點。”少年惡魔的聲音在你身後遙遙響起。

這條地下室的通道比你想的要長,而你想要見雷亞的心思也十分迫切。

濃重甜蜜的花香撲鼻,當你踏入最底下牢房地面的那一刻。漫天的潔白花瓣随着氣流憑空飛舞,大片大片的百合開遍了小小的地下空間,有着神奇魔力的藍色晶石在牆壁上散發着幽幽藍光,照亮了不見天日的地底。

你的瞳孔蓦地縮小,那是與夢中完全重合的景象。被稱為“地下牢籠”的地下室中央,擺放着透明棺椁,而你心心念念的金發青年,正雙手合攏在胸口,睡在鋪滿了百合花瓣的棺材内,清秀的面容恬靜溫和,就好似睡着一般。

“啊……啊…………”

那一刻你隻覺着腳步好似千斤重,口中讷讷着,不知能說些什麼,也不敢靠近。那就好像一個泡沫似得夢一般。泡沫破了,夢也就醒了。

視線漸漸模糊,愈發滾燙的液體從眼眶滑落,滴在地面上,碎成數片。

你也不知道此時自己是什麼感受。

曾經初見時的尴尬,後來面對未知恐慌時細心的照顧,不明所以的懷疑,共度餘生的決心以及……知曉一切時的難過。

錯綜複雜的心情打翻了五味瓶,迷蒙了視線讓你有些手足無措。

“唉……”身後傳來無奈的歎息。一隻纖細的手輕輕撫上你的發旋,像是哄小孩子一樣輕輕揉着。

“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傷心。”米迦勒垂下眼眸,壓低了聲音,輕輕從身後擁你入懷。

“去吧。”他湊到你耳邊悄聲說道:“和他道個别。”

你的眼淚頓時又控制不住了:“道别?你不是說他還活着?”

“他的确還活着,但不是在這裡。”米迦勒歎息着虛空一揮手,瑩藍色的光輝從牆壁上逐漸聚集,落到棺椁中金發青年的身上。你看着棺椁中的他緩緩睜開眼眸,那雙蔚藍色的眼睛落在你身上,視線一如既往的溫柔。

“雷亞。”你聽見自己聲音鼻音重得要命,嗡嗡作響:“我們是不是沒辦法一起搬出去住了?”

青年有些吃力地伸出手撫摸你的臉龐,不發一語,但是表情悲傷。

一切好像都在不言中。

“對不起,簡黑。”你聽見他這麼說:“别哭……你哭,我也很難過。”

“現在你面前的黎明勇者與樓上見的一樣,都隻是一抹殘魂。”米迦勒來到你身邊,與你一起望着青年:“已經數百年了,這家夥為了阻止聖劍回到教會,也為了從聖劍那裡保護你,一直消耗着靈魂的力量對其進行封印。”

“亡者的靈魂注定不會在世界上停留太久,終究會有一天轉世。長久以往,就算再不情願,這個勇者的大部分靈魂也不得不離開了,但是那抹殘魂仍然固執地守在這裡,想要再見你一面。”

“殘魂力量終究不足,就導緻封印聖劍的力量松動。”米迦勒想了想,對你解釋道:“你可以把靈魂想象成一個面團,轉生的法則對這個面團有着緻命吸引力。這個吸引力将面團分裂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已經轉生,而另一部分則留下封印聖劍保護你。”

“已經轉生的那部分靈魂已經在這個世界的某處獲得了嶄新的軀體,但是因為過于殘缺不全而導緻軀體一直無法醒來,呈現植物人狀态。而這抹殘魂……”他看了眼虛弱的雷亞:“也已經超額完成了它最終的使命。簡黑,該解放他了。”

“對不起……我最後還是傷害你了。”金色的發絲光澤黯淡,蔚藍的眼眸光彩不再。你能察覺生命力如同流水,從眼前人的身上流出,怎麼都阻止不住。雷亞眷戀地望着你,看你窩囊地哭個稀裡嘩啦,溫聲安慰:“别難過,小黑。我們隻是暫時的分别……”

“你……”你使勁兒揉了把眼睛,讷讷着,嗅着鼻息間溫雅的木質香,終究還是将嘴邊那句“可以不走嗎?留在我身邊。”給咽了下去。

那是很自私的願望。如果将雷亞的殘魂永遠禁锢在你身邊,霸占他的寵愛。

但是雷亞是活生生的人,就如同你一般。魔女可以與惡魔重新簽訂契約獲得新生,那麼勇者便也可以輪回轉世,重續輝煌。隻是區别在于新生的勇者可能不會再擁有對你那麼深沉的愛意——一如失去記憶的你。

“小黑?”

藍色的光芒逐漸黯淡,米迦勒忍不住提醒你:“想好了嗎?”

你點點頭,最終下定了決心。

“雷亞,下次見。”你抹去眼角的潮濕,對眼前人露出一個笑容:“晚安,好好睡一覺。睡醒之後……我們一起去鎮上逛逛吧。”

“啊……當然。”金色的勇者仔細窺探着你的神色,最終釋然。他輕輕地點着頭,清秀溫和的容貌露出一個你十分熟悉的迷迷糊糊笑容。蔚藍色的眼睛神采漸漸消散,最終再也無法睜開。

“我們一定還會再見。”

霎那間,漫天的百合花垂落,淡藍色的光芒迸發出奪目的色彩——那是屬于一代勇者最後的靈魂之光,絢爛又奪目。

你仰起頭,看向空中伴随花瓣肆意舞動的光彩,直到光芒黯淡,消散不見。一朵小巧的潔白花苞輕飄飄從半空落下,躺在你手心,輕柔地像夢中戀人撫摸你的溫度。令人不舍,卻又蘊含着無盡希望。

下次再見,我那不可思議的金色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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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米迦勒。”

從地底下走出的那瞬間,你喊住了身旁一直陪着你的少年:“謝謝你。”

在重新與惡魔簽訂契約後,你便能“看見”惡魔魔力的痕迹。這個宅邸所有的一切,包括四位幽靈勇者身上都有一層淡淡的黑色魔法痕迹——這個宅邸是靠着米迦勒的魔力運轉。

“謝我什麼?”米迦勒饒有興趣地挑挑眉。

“謝你實現我的心願。”你笑着轉過身,直視着他。光靠雷亞殘魂的力量怎麼可能會突然出現在你面前?

“魔女宅邸永遠會實現魔女的心願。”

在你初來乍到,恐慌無助的時候,心裡一遍又一遍祈求:如果有人可以出現握住你的手,帶你走出黑暗…………

也是在那時,雷亞就如同神明降臨一般,出現在你身邊。

“宅邸與惡魔想要實現魔女心願的力量促使了雷亞的出現。”從此黎明勇者不再是遊蕩在魔女宅邸中看不見又摸不着的一縷殘魂,而是真正執起魔女的手,共同依偎着度過珍貴的兩日。

“哼。”米迦勒扭過腦袋,耳根又有些紅:“反正那聖劍的封印力量已經削弱,那個瘋瘋癫癫的金毛出現在你面前不過是這幾天而已。我隻是順水推舟。”

說罷,少年厭煩地皺起眉毛:“不過那個教導所的女人倒真出乎我的意料。”

“我本來不想這麼快就讓你摻和進與教會勢力的鬥争中,也真是造化弄人。下次我開放宅邸時得更加小心篩選才是。”

但是………………果然……

你輕輕閉上眼睛。

雷亞兩次從你面前消失,第一次消失,勇者小隊出現,你被追殺;第二次消失,教導所第七審判者科瑞利亞出現,對你進行審判。兩次在你遇到危機的時候,與雷亞一同突然“消失”的還有宅邸中四位幽靈勇者。時機實在過于巧合,仔細一想,恐怕其中少不了米迦勒的手筆。

“為什麼那麼做?”你看向少年那雙血紅色的眼眸,是與雷亞完全相反,帶着魅惑嗜血的色彩,仔細望去,幾乎要将人的靈魂都吸進去。

“你開放了宅邸讓勇者小隊順利進入,也是你阻礙了雷亞和幽靈勇士在那時趕來我身邊…………為什麼要将我陷入危險之中?”

狡猾的少年惡魔眨眨眼睛,有些驚訝你的直白。他盯着你,像是蜘蛛盯住獵物。伴随着“嘎——”得鳴叫生,那隻眼熟的巨大烏鴉從暗處扇動翅膀,乖巧降落在少年肩頭。

烏鴉惡魔米迦勒撫弄着烏鴉,嘴角彎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聲音溫柔甜膩:“我沒有刻意隐瞞你,簡黑。與你一樣,我也是一個孤單渴望愛的惡魔,隻是想要我的魔女回家。”

“我不是說過?異世界的你丢掉了過去的記憶,在不經過我允許的狀況下就擅自重生,沒有一點身為魔女的自覺。真是麻煩啊……”

“能讓你重新變回魔女,意識到自己離不開我(惡魔),得需要一些刺激才行。”

“不管過程如何,你還是回來了不是嗎?簡黑。我的黑魔女。”少年高傲地揚起下巴,對你張開雙臂,表情愉悅:“隻要在這個宅邸中,你就永遠不會死亡。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肉塊,骨骼還是……爛泥,我都有信心愛你,把你變回原貌。所以過程如何都沒關系。”

“無論在過去,現在,還是未來……你都會是獨一無二的黑魔女。與我(惡魔)生活在這個不可思議的宅邸中。”

“就算想逃跑,也沒有用。”

靈魂深處的印記早就将你和少年聯系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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