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瑛在一邊聽着,想起自己一路上所見所聞,她不禁看了眼桌子上擺着的飯菜,頓時沒了什麼胃口。
“此事再說,你先下去罷。”張乾眉頭微微皺起。
“老爺......”林管家本還想說什麼,但看到張瑛正看着他,也就收了聲,“是。”
那樣子似乎以為張乾顧及着一邊的姐兒,才沒繼續說下去。
林管家出去後,張瑛有些欲言又止。
但想到自己的年齡......心裡多了顧慮,也就沒出聲。
“瑛兒想說什麼?”張乾想了會事情,側頭正想讓張瑛回去休息時,就看到她滿臉糾結的樣子,有點忍俊不禁。
張瑛終究憋不住了,問:“祖父,長生教是什麼呀?”
張乾看了看張瑛,倒是解答了她的疑問:“一群流民強盜。”說這話時,語氣裡頗為不屑。
“哦,那為什麼要送糧?”張瑛又問。
“這......”張乾一時也不知怎麼跟她說起,轉而道:“瑛兒怎對這些有興趣?”
張瑛笑了笑:“好奇呗,祖父就告訴瑛兒嘛!”
看着張瑛滿是好奇的模樣,張乾想了想,倒也撿了個重點說了:“怕這些流民成氣候。”
張瑛訝異的挑起眉:“怎麼可能?”
許是張瑛那驚訝的樣子很有趣,張乾也起了些和她說下去的念頭。
他笑了聲:“哦?瑛兒可知成氣候的意思?”
“自是知曉的。”張瑛點點頭。
“那你可知長生教裡的流民極多。”張乾道。
張瑛搖頭又點頭:“現在知了,不過瑛兒有一問想問祖父。”
“說。”
“長生教是不是經過連城了?”張瑛問。
張乾楞了下,随即點頭:“是。不過瑛兒問這作甚?”
張瑛沒回答,反而很是笃定的說:“火燒田地,不事生産,成不了什麼氣候。”
縱觀曆史,亂世起家、不事生産者皆不長久。
聽了此話,張乾心神一怔,看着小小的張瑛,開口問:“這些誰教與你?”
張瑛愣住,随即道:“爹爹以前老是在瑛兒耳邊念叨呢!”懵懂時了解的父親似乎也是個有抱負的人。
這話,讓張乾想起自己那年少聰敏的兒子,和聰慧果斷的下堂妻......
在這一刻,他忽然心痛無比。
他啞聲問:“那瑛兒覺得祖父該如何做?”
張瑛看着他複雜起來的神色,不禁斟酌起自己該怎麼說才不會太過,但這個時候,張乾又說:“瑛兒想說什麼就說,說錯了也無事。”
有了這話,張瑛心裡還是忐忑,但想起林管家說田地被燒,還有不少佃戶今年口糧無着落的事......
她鼓鼓勁道:“祖父,這已近冬,長生教裡人多,剛過的城池必不會再來,畢竟這裡也養不起他們。”
“嗯,繼續。”
“這糧不必出。”張瑛邊說邊看張乾的神色,“反而該出糧安撫佃戶,田地被燒,今年到明年的口糧斷了,定有許多人要出外謀生,能謀生也就算了,若不能謀生,怕也成了那些流民一般......且明年春播沒了佃戶,咱們田地也經營不起。”
張乾越聽,看着張瑛的目光越是複雜。
張瑛見他沒什麼驚訝之類的神色,才繼續說:“咱們可以出糧雇這些佃戶來修牆或是成家丁,給他們一口飯吃,他們會......”
“會忠心張家,對嗎?”張乾将話接了過去。
張瑛點點頭,随即有點後悔自己說了這麼多。
畢竟五歲孩童,怎會懂這些?!
她這是在賭,賭這個能讓她拿匕首去紮死強盜的祖父,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