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瑛幾步過去,手輕輕抓住他的手腕,輕聲道:“不可。”男孩的手腕很細,真正的皮包骨便是這般吧,她心裡暗暗歎息了聲。
男孩一抖,手裡拿着碎片落地,他擡頭看着張瑛,滿眼是哀戚和恨意。
“日後還有機會。”張瑛手移到他手掌,握着他的手,拉他站起身來,“地上冷。”
男孩愣住,定定的看着張瑛滿眼不知所措。
“姐兒......”劉氏走過來,看着張瑛握着男孩的手,眼裡有些不贊同,“姐兒,這些交由奶娘來處理就好。”
張瑛這才松開手:“奶娘你多看顧着他。”頓了下,又道:“這樣吧,奶娘你帶個家丁,幫他将他祖父的後事處理好。”
劉氏應是,多瞧了男孩幾眼,無奈的歎道:“可憐見的。”說罷,便點了個家丁,背了那老人屍體,領着男孩出了飯館。
劉氏剛走,何管家就帶着好些人急匆匆的趕到飯館,人還沒進,聲音先傳來:“姐兒!”剛剛得到有人找姐兒麻煩的消息,急得他帶人跑了回來。
他一進飯館就見好些人倒在地上哀嚎,以為姐兒出事,腳一軟差點倒地上,好在一邊的家丁扶住了他。
何管家喘了口氣,再定睛一看,姐兒好好的,自家人都還好好的站着,才長長松了口氣,低頭看着那些面目全非的人,皺起眉滿臉嫌棄,快步走到張瑛身邊:“姐兒可有受驚?”接着又問王六,“這兒發生甚事?”
“無事。”張瑛搖頭,然後招手:“何叔,附耳過來。”
何管家不解,但還是彎腰附耳過去。
張瑛在他耳邊簡述了幾句說明緣由。
何管家聽得滿眼怒氣,低聲道:“這唐家......真是愈發大膽,敢對姐兒不敬!”
“這倒無所謂。”張瑛對那不痛不癢幾句話并不在意,問:“何叔,這會送官好還是送到唐家交由他們自己處置?”
“都可,姐兒打算如何做?”何管家回頭看着昏迷過去的唐廷,眼帶不悅。
“送官府,路上多讓人說說今日的事兒。”張瑛見何管家沒半點畏懼之色,嘴角一揚,這啞巴虧她定要唐家生生咽下。
她是一點也不懼唐家,上次流民後腳剛離開連城,他們就眼巴巴的要去送糧讨好那些人,可想而知,唐家家主也不是什麼厲害人物,連形勢都看不清楚。
且就算兩家勢力勢均力敵,遇到這樣的事,不想鬧大就隻能吃虧咽下,就算鬧大,别人也會看他們的笑話。
畢竟,這事她可占了理、幼、女三字。
何管家眼轉了轉,頓時明了,笑道:“還是姐兒有辦法。”
張瑛笑道:“你去安排。”接着她看向何管家身後的人,問:“後頭是何叔你挑的人?”
何管家點頭應是:“隻是時辰趕了些,若姐兒不滿意,再多停留些時候,再多挑挑。”
“嗯,你先去處理那些人,我看看這些人如何。”張瑛往裡頭走了幾步,到一張幹淨的桌子邊坐下。
“是。”何管家應下,朝那些站在門口的人,喊,“都進來,姐兒要問話。”
那些人都很膽怯,聽了話後,遲疑了會,才陸續走了進來。
見此,何管家才帶人把唐廷那些人綁了拖了出去,
剩下的三個家丁,以王六為首,把進來的人排幾行:“都站好了!”
王六臉上有刀疤,人又高大,他一出聲,那些人都站得穩穩的,不敢再亂動。
三行約有二十來個,其中男女老少都有。
“你叫什麼名字?”張瑛看向一個七八歲的女孩。
這女孩身上的衣裳都是破布裹成,破爛又單薄,在這天氣下還顯得有些精神氣,且雙手雙腳都顯粗大,想來是常做活的,看手臂的線條,應該有些力氣,體質也好。
那女孩哆嗦着嘴,支支吾吾的說:“阿翠。”
張瑛收回打量的目光,問:“哪裡人?會些什麼?”
阿翠更緊張了:“山裡頭的,會、會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