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天辦公室。
老式唱片機中遊弋優雅古典樂,将軍不緊不慢擦着金邊眼鏡。雪茄青煙在暗紅色燈光裡盤旋,這位五星上将胸前的三枚金星勳章在閃閃發光。
"他情況如何?"
副官用銀質托盤托着雪茄剪上前,機械手臂在陰影中泛着幽藍的金屬光澤。全息投影裡傳來醫療部部長戰戰兢兢的彙報:"楚大校的神經阈值已經突破臨界點,但拒絕使用向導素......"
"我問的是人。"楚南天打斷道,雪茄在指尖碾出細碎聲響。
副官垂首:"在淩江别墅,連續四天拒絕進食。"他頓了頓,"軍部派去的醫療官被精神體撕碎了防護服。"
雪茄灰燼簌簌落在金絲楠木地闆上。楚南天凝視着戰術沙盤上某個閃爍的紅點:"讓他在泥潭裡再泡三天。告訴醫療部,準備第七代抑制劑。"
此時數百公裡外,月光穿透落地窗,流淌過滿地抑制劑空瓶。
楚硯蜷縮在地闆一角,五指深深摳進地毯。黑豹精神體正對着虛空發出低吼,利爪在合金牆面刮出刺目火星——這裡曾是他們的家,空氣裡還殘留着雪松與鸢尾花糾纏的氣息。
楚硯淩亂的床頭放着江浸月的日記本,向來溫和的向導是在什麼時候寫滿了一整個日記本的“我是誰”?
當楚硯用顫抖的指尖摩挲那些力透紙背的"我是誰"時,他才意識到自己錯得離譜。他放任江浸月獨自痛苦,未曾有一刻盡到身為江浸月綁定哨兵的責任。
走廊傳來機械輪滑聲,管家第八次出現在全息屏:"少将,老爺命人送來了......"
"滾。"
黑豹的獠牙刺穿投影,虛拟影像在電磁幹擾中扭曲成怪誕的色塊。楚硯抓起最後一支抑制劑紮進頸側,渾濁的液體在血管裡炸開時,他看見江浸月在沖他笑。
"……"
記憶在這裡斷裂。楚硯重重撞向牆壁,後腦傳來的鈍痛與爆炸轟鳴的幻覺重疊。
月光偏移到床頭的日記本時,家庭機器人第三次清理完滿地的玻璃殘渣。管家這次帶來了密封箱,軍用冷凝劑的白霧中,被回收的戰術手環表面結着暗紅色的冰晶。
"醫療部改造了精神穩定模塊。手環還嵌入了沈星移向導的精神波紋,有助于穩定您的精神域……"管家蒼老的聲音夾帶着電流雜音,"另外,偵察機的黑匣子找到了,需要您的生物識别秘鑰才能讀取。"
楚硯的瞳孔驟然收縮。管家以為楚硯在乎的是手環,沒想到他隻問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