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料之中的不受歡迎。
楚硯面不改色的站定,江浸月的精神刃停在他瞳孔正前方,像毒蛇一般危險地吐着信子。
由純粹精神力凝成的銀刃在月光下折射出冰棱般的冷芒,細碎的精神粒子在刃尖跳躍,此時,懸浮在向導周身的刃鍊危險地無風自動。
楚硯虹膜表面浮起淡金波紋,這是哨兵面對威脅時的本能反應,但他卻仍保持着堪稱溫馴的姿态。
“你覺得我不敢動手?”
江浸月的聲音未落,精神刃直沖楚硯的額頭而去,楚硯的量子獸倏然竄出為主人抵擋傷害。
量子獸被銀刃貫穿的瞬間,黑豹的虛影在痛苦哀嚎,楚硯這才終于擡手,骨節分明的手掌裹着皮質手套,毫秒間精準鉗制住江浸月再次襲來的攻擊。
“……”江浸月下意識地看一眼正在重組形态的黑豹,那些潰散的光點正重新聚攏成獸類輪廓。
一抹淺淺的不忍從他漂亮的淺色銀眸中滑過,轉瞬便被警惕吞噬。
楚硯則沉默而貪婪地,看着他的向導。
哨兵優越的夜視能力将每一處細節都拓印在視網膜——江浸月無風自動的長發,後頸陳舊的疤痕,鎖骨下方淺淺的舊傷,以及領口隐約露出的、屬于克隆體特有的刺青編号。
還有上一次他沒能握住的,江浸月的手。
哨兵竭盡全力控制着力道,不要在這纖細手腕上留下任何傷痕。
——盡管對方忘記他,也不再愛他。
“我不會跟你們走。”江浸月甩開精神鍊刃,楚硯完全不抵抗的行為讓他覺得打鬥沒有意義。雙方極其接近的對視中,哨兵陰沉而銳利的眼睛反映在他眼裡,折射出萬花筒般扭曲的斑紋。
江浸月率先閉上眼睛,他不知道這個動作隻會讓楚硯想吻上去,再次睜開眼睛時,向導冷淡說:“回去告訴你的将軍父親,或者誰便哪個大人物,就算把思想控制模塊焊在我的大腦裡,我也不會再做任何人的提線木偶。”
楚硯聞言,眉眼微微松了一些,似乎這個向導的這個要求在容易實現不過了。
他松開鉗制的手,戰術手套與對方皮膚摩擦的細微聲響轉瞬即逝,卻還是在江浸月腕間留下淡紅壓痕。
“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楚硯說。
哨兵低沉的聲線裹着硝煙與雪松的氣息。他主動後退三步,拉開安全距離。他的量子獸沖江浸月低聲嗚咽,卻隻敢遠遠的圍着向導打轉。
一旁的薇吉妮露出嘶……的微妙表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還能從頭兒這拟人生物嘴裡聽到這麼柔軟的人類發言。
她裹在白色研究服裡的身軀微微前傾,脖子卻被楚硯的行為驚得往後仰,鏡片後,她的眼睛瞪得渾圓。
“那你現在這是做什麼?聯邦的大英雄,S級哨兵楚硯,将軍之子”江浸月念出一串響當當的名号,冷冷地問。
他背在身後的手指正悄悄凝聚新的精神刃,月光讓他本就蒼白的唇沒有一絲血色:“你屈尊親自來這種被遺棄的荒涼之地,理由呢?”
楚硯的瞳孔微動,似乎覺得江浸月問到點子上了。
他突然側身,拽出試圖躲在後面當透明人的薇吉妮,女科學家趔趄着被毫不溫柔地請出場:“這是我手下,信得過的人。”
江浸月在聽到他這麼說時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薇吉妮則徒然到抽一口涼氣,她抱緊記錄闆後退半步,戰術目鏡瘋狂閃爍着數據流。
——此刻江浸月周身的精神波動已經突破S級阈值,這完全不符合克隆體基因衰減的預測模型。
眼下薇吉妮心中已經對強拉她來的楚硯歌功頌德了。
她的眼睛裡閃爍瘋狂的求知欲。
“……”楚硯單手摁住躁動的瘋狂科學家,“你應該接受全面檢——”
“不需要。”
江浸月粗魯地打斷他,精神風暴掀倒了楚硯周邊的幾棵大樹,薇吉妮尖叫着抓住楚硯,在勉力維持平衡中,她窺見向導袖管下隐藏的注射痕迹,呈現星核試劑特有的淤青。
“你的端粒酶在崩解!”她頂着精神威壓舉起手中平闆,全息投影中某個特殊型号的基因鍊模型正在瘋狂斷裂重組,“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你體内的人工基因編輯正在失效!”
“……”江浸月的表情隻是短暫地停滞了一瞬,但立刻,他就冷漠地說道:“我死不死,無所謂。”
空氣突然凝固。
楚硯的量子獸不知何又湊近向導一些,尾巴焦躁地拍打着地面,無聲地咆哮着。
“就算你無所謂,”薇吉妮氣急敗壞:“我有啊!我至少能利用你發十篇頂刊論文!!”
楚硯:……
江浸月:……
“我們在過去四年研究了一千三百四十二種分子型,星核試劑,是我們研發的。”聯邦軍部頂級實驗室的首席科學家薇吉妮談論到專業的時候,有一種别人無法打斷她的權威:“沒錯,這種藥研制的初衷就是為了你——”薇吉妮頓了頓,看向楚硯,楚硯沒有任何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