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李叔,去墓園。”
季綏大口咬着浸透辣油的煎餅果子,腮幫子堵着滿口的加工肉質品,他賣力地咀嚼吃力地下咽,鹹香味炸開滿口的驚鴻。
“少爺,醫生早就叮囑過,高膽固醇食品對您的病情很不利,您經常不忌口,那是在拖垮自己的身子啊!”
李叔猶豫半晌嗫嚅開口,語調裡夾雜着濃墨暈不開的無奈與關心。
“我知道,所以我在好好吃藥。”
季綏咽下滿口的膽固醇,擰開橙汁猛灌了一大口,黏膩的甜沖擊味蕾,與猛烈的辣正面交鋒,痛感與味感相互駁斥又互相交融,在狹小的口腔戰壕裡酣暢淋漓地激戰,一者力争上遊,一者毫不示弱。
季綏靜靜地等待味蕾麻木,口腔漸漸漫開一片不着邊際的苦。
甜與辣的沖鋒,折中成苦,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在心裡默默震驚了一刹那,繼而從貼身的衣袋裡摸索出熟悉的藥瓶。
葫蘆娃迷你版,速效救心丸同款,小巧的瓶身空無一字。
他熟練地開瓶數藥,對缬沙坦和美托洛爾的形狀了然于心。
大口吞下,賣力咀嚼,熟悉的動作再次上演,他自虐般地将片狀藥粒用牙齒研磨粉碎,粉末狀的藥片增大了與口腔的接觸面積,味蕾再次受創,将苦意自喉頭綿延至血肉肌理,苦得更加徹底。
仰頭喝完一整瓶甜得發膩的橙汁,他淡然閉眼,雷克薩斯緩緩使出鬧市街區,與萬家煙火漸行漸遠。
其實沒什麼值得留戀的,人間煙火氣,燃料是女性。
母親最痛恨這個,他清楚的。
七月的天風雲不定,前一刻晴空萬裡後一秒烏雲密布,季綏上車之前,澈黑的夜幕還零星綴着幾點星辰,不一會兒的功夫,窗外起了風,卷起沙礫拍打着樹幹和車窗,夜空的雲與風纏鬥,莫名其妙便落入下風。零星的幾顆星子被雲霧籠罩,瞬間被隔絕星芒。
天與地一片蒙灰的黑。
“嘣嘣——”的撞擊聲不絕于耳,沙礫随風飄蕩,帶着勁風的力道極具穿透力地破壞着周圍的一切。
多麼曼妙的巧合,一切都與想象不謀而合。
但此時他手中無琴。
倒是個适合跳舞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