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廂房擁擠着五個挺拔的身影,方丈渾圓的身軀占據着不小的空間,他有意無意的開口想與季綏客套,珠圓玉潤的臉上被笑意堆疊出了數不清的紋路,自有一份不懷好意的慈祥。
季綏見慣了這張臉上随時客套的表情,早已充分預判下一句的九九,時間是世界上泯然衆人唯一公平的度量,耽誤時間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季綏張口便帶着笑,将方丈呼之欲出的客套和功利噎進唇齒裡:
“方丈今日辛苦,多謝您今日的照拂,改日季某定當重謝。時候不早了,方丈此刻若沒有什麼事的話,還是早些去歇息吧。”
在場的各位都是聰明人,聽得來季綏語氣裡不容置喙的逐客令,方丈既已聽到他想要的,以盈利目的為導向的心計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随即便帶着小沙彌笑意盈盈的晃晃屁股走人了。
狹小的空間送走了兩個魁梧的男人,空間一下子便富裕了不少,唐錦程沒了視線遮擋,視野富裕了不少,這才有空仔細打量這間素勝簡雅的房子。
房子整體是素雅的灰色調,黑體楷書的“禅”字醒目地挂在正對門的牆上。字下邊木質的小供桌上擺着一個小巧精緻的銅制香鼎,裡面的香灰已經燃盡,日積月累了有半肚高,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房子的東南角是一張不大的沙發,最多可容納一人平躺,連翻身都有些困難。唐錦程泰然接受了他今晚預想中的席位,卻被身為司機的李強東搶了先。
“這沙發我之前來睡習慣了,唐先生您又是老闆的客人,今夜您二位睡床,我繼續找我的老夥伴就行。”
李叔性子直率,做事也利落,話音剛落就已經輕車熟路地走到了沙發前,拿起靠墊做枕頭。
季綏了然地笑了笑,盤算了一下給李叔加工資的計量,面上儒雅地壓下了心底的确幸,清亮地對上了唐錦程的眸子
“唐先生不介意地話,就跟季某一起對付一晚吧。”
“當然不介意,承蒙季先生照拂。”
沙發的正對面是這間小禅房唯一的床,床是剛剛好不大不小的尺寸,一個人睡富裕,兩個人睡略顯擁擠。
老天總是在戀愛這件事情上格外偏愛季綏,大抵是前半生的經曆太過坎坷,老天特地将未履行的運氣悉數給了他,他鞭長莫及,卻也馬不停蹄。
兩人未經多少客套便一起和衣睡下,比床大不了多少的被子扯平了兩腳也還是稍顯拮據,季綏主動往裡邊靠了靠,被腳才隐約蓋住了兩人的衣角。
風又起吹開了虛掩的門框,鐵制門栓經久未修已然生鏽,咿咿呀呀地拖着長音,盡力擾亂風的軌迹,貓大爺循着門框的縫隙擠了進來,輕車熟路地跳上了擁擠的床頭。發現自己的位置被不速之客擠占,它憤怒地哈了兩口氣,與驚詫的唐錦程大眼瞪小眼。
“此貓是慣犯,霸占你的枕頭為時已久,自然而然把這當成了它的地盤。今天許是看你長得好看,不忍心下爪子,要是平日,早就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