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溫之然默默地趴了會兒，埋下頭又蹭了蹭，邊說：“沒有汗，也不嫌棄。”
“那你咬。”筱筱大方說。
“不咬。”筱筱感受到溫之然擺動的發絲，輕輕掃在皮膚上，慢慢地撩撥人。
“舍不得，心疼。”
“你其實是喜歡我的吧，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拒絕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的溫之然的表白，但随便吧，反正我要追你。嗯，但這是我第一次追人，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告訴我，我會嘗試去改，同時也希望你能夠包容一點我。”
溫之然給自己說害羞了，不斷地刨土往裡面鑽。
鑽到一半，又猛地想起什麼連忙冒出頭，羞答答地補上：“可以嗎？”
然後又縮沒影了，聲都不出一點。
……
筱筱沉默地聽，呼吸變得很慢很深，步子邁得很小。這個人真的好煩啊。
她往前瞧，沒人，兩邊再瞧，還是沒人。于是她輕輕放下溫之然，緊靠着電線杆，以閉塞的三角形将溫之然怼進一個角。
她看着溫之然琥珀色的眼睛認真坦率說：“是，我是喜歡你。”
溫之然耳廓蓦然一紅，撇過臉去，但下一秒又被筱筱捏回。
筱筱想要一次性說個幹淨，不隐瞞，不說謊，不可以編造什麼荒唐理由，隻是将她矛盾複雜的心剖給對方看。
那種互相刻意忽視的态度太難受了，況且對方也有知道的權力。
“早上發生的一切都太突然了，那時候我沒反應過來做了很多讓你難堪的事，我對此向你正式道歉。”
溫之然撥浪鼓搖頭，想伸手捂住筱筱的嘴。
但筱筱笑着拍下了，“我現在來好好回應你的感情。按照這種情況我們應該算是雙向暗戀，”她笑了下，開了這個口後一切都變得輕松起來，“更準确說是雙相明戀。”
溫之然也眯起眼睛，被太陽光一照，像隻懶洋洋地大橘貓。
“如果我們是恰巧是一男一女的話說不定會成為人人調侃的佳話，畢竟那種才是正确的戀愛。但很不巧，即使我喜歡短頭發但我依舊是個不折不扣的女生，我跟你一樣，我們有相同的器官，我可能産生不了讓你墜入愛河的感覺，我們也不能生育，單是從器官上我們就有很多受限。”
筱筱攏了攏溫之然的鬓發，柔聲說：“況且我們這種同性戀在外邊可是會被人鄙夷的。我早上拒絕你說等到高考後再讨論，其實我壓根就沒有再讨論的想法，我腦袋裡一冒出你被人家追着罵、翻白眼孤立什麼的我就好難受，像是整個人泡在硫酸裡一樣，然後眼睛被腐蝕掉了我哭也哭不出，整個人都在發臭腐爛。”
“我不想你以後都在後悔當中，所以我妄自提前鏟除這段關系。但我還是好難受啊。”
筱筱笑着掉出一滴碩大的淚珠，很快，被溫之然伸手接住了。
她握緊又放開，怔怔看着濕痕，詫異地看向筱筱。
拽過她的領口，湊着臉說：“這就是你拒絕的原因啊。為什麼要這樣想，你這種為别人好的想法真的好土啊。”
筱筱眨眼，顯然沒意識到深情告白後會得到這個結果。
“相同器官怎麼了，誰說你産生不了讓我墜入愛河的感覺，你也不用怎麼妄自菲薄好吧，這顯得我多得瑟自大啊。”
筱筱噗嗤一笑，溫之然跟着彎起嘴角。
“我給你列啊，你看你可靠有擔當，幽默會逗我笑，體貼細心，優秀又上進，長得也好看，嗯，反正是我喜歡的類型。我還能舉出很多，等以後我們真正生活在一起我能舉出更多。這些都是令我心動的點啊，哪裡産生不了戀愛的感覺嘛。”
溫之然撇撇嘴，“明明跟你在一起的每天我都很興奮快樂啊，你怎麼就撇開現實鑽别的牛角尖啊。”
“還有，被罵怎麼了，我罵回去啊，我們又沒幹什麼違法違規的事，也沒惡意傳播病毒吧，怕他們幹什麼。再說了我是跟你過，又不是跟那群嘴碎的人過。”
“如果實在嫌他們太煩的話，我們就換地方住。”
溫之然眼睛冒星光地揉筱筱的臉，“我們在每個省都買一套房，這個住慣了就換另一個，一直換一直換，不給他們一點說閑話的機會。”
筱筱被揉得心花怒放，消沉的心思飄忽忽。
“你這麼有實力啊。”筱筱好笑地說。
迎着和煦陽光，溫之然一把撈過筱筱，讓她也體驗體驗自己選的好地方，但沒過兩秒又主動伸手擋住她眼上的光，“你不是要成為富婆嗎，看來這下要更努力了啊。”
溫之然用鼻尖去蹭筱筱的耳朵，雄心壯志地講：“每省買一套房隻是前期目标，我們的星辰大海是每個市裡都買一套。老了以後就天天旅遊，靠着房租過日子。”
筱筱癱在溫之然身上，笑得一顫一顫，“好像也不錯。”
“那你答應嗎？我們一起變白頭發。”
筱筱頓了下，拉開距離，澄澈地眼睛此刻滿是溫之然。這個烏托邦太美好了，她還是不可阻擋地陷進去。她垂下眼皮，抖着指尖緩緩靠近溫之然，避開眼神對視将唇貼上了溫之然的嘴角。
熱的，軟的，真實的。
她多了一個會永遠愛她的人。
筱筱睫毛輕顫，一次又一次掃開柔軟的内心，她貼着臉問溫之然：“你永遠都不會丢下我吧？”
滾燙的熱氣滲入溫之然的血肉，她像是喝了什麼十全大補湯一般沸騰，攘着身體，遲來地委屈說：“明明是你想丢下我好不好。還整那麼俗的劇情。”
筱筱彎起眉眼無聲地高興，她忽地咬住溫之然的臉頰肉，磨了磨，放開，又安撫地蹭了會兒。
“謝謝你！”
溫之然睨看她，“謝個屁。我臉都快被你嘬爛了！”
“而且你親錯地方了。”
“哈哈。”筱筱懶散地靠在電線杆上，兩隻手扯着溫之然晃來晃去，“回去給你貼創可貼，正好你買了八盒。”
溫之然眼睛鼓鼓，撅着嘴，“那種貼臉上好醜，我給你買新的。”
“好，行。”
筱筱刮了下溫之然的鼻頭，嗞着大牙，兩手操操便沒了下文。
對話戛然而止，難言的氣氛随風滾湧。
……
“你總看我幹嘛！”溫之然躲着頭嚷嚷。
“瞧瞧女朋友的盛世美顔。”筱筱拍馬屁的話說得很溜，跑火車樣的。
女朋友。
溫之然心裡默默咀嚼着這兩字，硬要向上彎的嘴角怎麼也繃不住，她心一橫咬住口腔内壁肉，低頭闆正臉。
嗯，很好，情緒掩蓋地很好。
溫之然洋洋得意地擡起頭，隻肖得女朋友一個調笑的眼神她的萬米高塔便轟然倒塌，“啊！我真的受不了了！！！”
心一橫，她閉着眼抿緊嘴唇往筱筱唇部一撞，撞完又快速轉身撤退，留下個落荒而逃的背影。
筱筱笑出氣聲，傻樂着，摸了把磕出的血絲，三步并作兩步地追上去，搭上肩的第一句話就是誇贊：“你技術真好！”
畢竟鼓勵式教育才能使人進步嘛。
溫之然後知後覺地嘗出鐵鏽味，讀懂了隐喻，橘貓的毛瞬間炸得像海膽，“滾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走那麼快啊，你不是腳趾要擠爆了嗎。”
溫之然走得更快了，幾乎可以用跑來形容。
“你滾兩遍！！”
川京的夏風撫過少女的臉龐，揚起她們寬松的衣擺，吹散那些複雜市儈的煩悶，她們隻管向前跑，拉着手，彎起笑，活個痛快的人生。
這一切的一切都美得像副暖調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