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霧是有用的,隻不過沒多大用,該腫還是腫,該紫還是紫。
筱筱為了不被被子勾着某人壓着,那天晚上還特意把腳晾在床沿外邊,精心得到了另一個慘果,一條腿吹得冰涼,又麻又酸的。最後還是靠溫之然擡起來放到被窩裡捂暖回溫。
眼瞅着沒好轉,溫之然揪着人去了附近的小診所,以為能來個根治,但沒想到又迎來雲南白藥大将。
溫之然一手攙着筱筱,一手拎着塑料袋,“慢慢養吧。”
“嗯。”
筱筱其實能自己走,隻不過一颠一颠的,但也不算個殘疾。
溫之然這攙的,簡直像一手抱着。吃的少少的,人也瘦瘦的,哪來這麼大力氣呢。
不過垃圾食品吃挺多的,尤其是巧克力。筱筱想到自己書架下那一屜子罪惡源泉,忽然說:“你以後還是少吃點糖吧,小心牙痛。”
“你怎麼知道我有蛀牙?!”
哈。這随口一說就炸出來了。
筱筱聳肩,散漫說:“看到的。”
“什麼時候?”
“就……就吃嘴的時候。”筱筱聲音越說越小,越說越模糊。
以後還是不要說謊了,心裡實在沒底。
“酒店那次嗎?”
溫之然扭扭捏捏的。
“嗯。”筱筱用氣息出聲。
氣氛蔓延蔓延,随着嗦嗦作響的枝葉蕩漾。地闆上是斑駁晃動的光影,筱筱淺淺笑着看地上被拉長的兩道人影交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溫之然猛地捧腹大笑出聲。
她幾近蹲下身,兩手掌跟怼到眼眶裡抹淚,瘦削的脊背還一邊按耐不住地顫抖。
筱筱沉默,突然料到了什麼,她撐着溫之然的左肩,和諧的微笑,擠出幾個字:“你不會沒有蛀牙吧。”
溫之然猛地點頭,又搖頭,到最後索性不演了,擡起臉眼睛亮亮:“你好可愛啊!”
“謝謝。”
最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不客氣!”
溫之然揚着手繼續攙着筱筱往回走,拐角時猝不及防間聽着自己的名字——
“溫染?”
她轉過頭去看,有點眼熟但實在想不起是誰。
她皺眉微笑着,“你好。”
筱筱也瞟了眼,個高高穿得倒挺清爽,隻不過感覺年紀有點大。頓時,筱筱腦補了一場大型遠方親戚認親現場畫面。
她脫開溫之然的手,自覺靠遠了些。
清爽哥笑了下,語氣驚訝:“沒想到真是你啊。我剛給你姐上完墓,這會兒來找個同學呢。”
你姐。上墓。
記憶忽地紛紛湧進來,那個炎熱的中午,那次措手不及的見親。
哦,這個人好像是她姐生前的對象。
叫什麼來着。
溫之然有些沒臉,哈哈應道:“是挺巧的。她祭日不是還沒到嗎?”
清爽哥牽起一個勉強的笑,“學校有事,過幾天就要走了。她祭日那天可能趕不上。”
“哦。”溫之然垂下眼簾。
迎着風,清爽哥倒吸口氣,又重重吐出,傾訴着苦悶:“其實我真不信她會吃安眠藥。”
溫之然沒說話。
她也不信,但檢測報告單就這麼寫着。
她甚至還翻出過幾張抑郁報告表。
她想不到其他答案,隻能麻木地慢慢接受。
溫之然拍了拍清爽哥的肩,實在笑不出來,說出的話也綿軟無力,“别想那麼多。”
清爽哥搖頭,突然沒了閑聊的興緻。
兩人僵了會兒,最後溫之然先提:“你不是還要找同學嗎?快去吧。”
“哦是。”清爽哥擡頭一瞥,注意到個炯炯視線,還沒對視上就移走了。
于是清爽哥下巴擡了擡。
“那是你朋友嗎?”
溫之然回頭一看,迎上筱筱平靜的眼神。她安撫一笑,對方歪頭不解。
好笨。溫之然好笑地扭過身,自然又随意說:“嗯,女朋友。”
清爽哥點點頭,“哦,朋友啊——”
“呃?”他一瞬間懷疑自己的耳朵。看看不遠處的女生,又看看前邊的溫染。
不過三秒,怔愣的表情恢複正常,想了想說:“祝幸福平安。”
“謝謝。”
“嗯。你真的長大了。”清爽哥突然感歎。
字面意思嗎,溫之然還沒想明白,清爽哥一揮手,“拜拜啊,有緣再見。”
“親戚嗎?”筱筱瞥着快沒影的人問。
“也不算。”
未過門的親戚?
“哦,搭把手,我腳有點麻。”
溫之然笑,“誰讓你耍酷單腳杵着。”
天地可鑒,日月為證,這絕對是污蔑。
“呵呵,撩到你了嗎?”
“撩到了。”
筱筱撇過臉,“你總是這樣。”
“哪樣?”
筱筱的臉突然放大了,她抿嘴偷笑,“我喜歡的樣。”
溫之然比了兩個大拇指。
筱筱應下,“嚴師出高徒,承讓。”
溫之然淺淺笑着,過了會兒,說:“我過幾天要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