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洛觀曜變成一個小人,做出行禮的動作,“我之前不敢肯定自己能做到,所以拜托周王殿下保密,希望您不要怪罪周王殿下。”
“當然不會。”燕弦春忙道,“你做到這些需要多久?”
“最多半月,”洛觀曜早已進行過周密計算,“我選定的子母河是比較靠北的歸河,看流速大概半個月就能流到各地。”
“不錯……”燕弦春看向母親。
洛觀曜又說:“我還可以讓其她人看到我,可以模拟出神迹,告訴所有人。”
這實在是幫大忙了。燕颉之點點頭:“選個良辰吉日,送牠們上路吧。”
燕弦春喜上眉梢:“兒臣遵命!”
燕辭憂松了口氣,終于是說出來了。洛觀曜能做到的事情比她想象中還要更多,單這兩項,不僅為燕弦春想要換回母姓提供合适的借口,還永絕後患,什麼都不必再擔心了。
之後就是商量如何去做。對面兩人垂眸沉思,燕辭憂則看向盛攸淮,動作很輕地牽住她的手,笑着眨眨眼。
激動的心情緩緩平複,盛攸淮慢慢消化着過于大的信息量,母親的情況,燕辭憂那日說出的“我會有辦法的”,通通串起來,變成了一個過于驚喜的答案。
燕辭憂瞞得也是夠嚴實。盛攸淮無奈地笑起來,略微用力,捏了捏燕辭憂的手。
燕辭憂委屈地撇撇嘴,對着她攤開手,表示自己絕對沒有隐瞞了。
唉……盛攸淮無聲地笑起來,又牽住她的手。
大殿中僅有她們四人,或許在看不到的地方還有暗衛。她們兩個不敢發出聲音,動作極為小心。當然,坐于上位的燕颉之對她們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她懶得戳破,想起盛榮,除了對這兩個孩子在一起感到欣慰外,還不由暗歎兩句年輕真好。
燕弦春則一直都不知道,就連現在也沉浸在對計劃的思考中,完全沒注意到對面兩人在桌案下手指相纏,大庭廣衆下眉目傳情。
“保險起見,我覺得子母河的事情和刺殺要相差二十天,”燕弦春道,“至于先做哪個……”
“先做子母河,首先要把這件事确定下來,”燕颉之建議先定下來最主要的,她看向不由自主立正的洛觀曜,“這位……小朋友,你确定什麼時候都可以嗎?”
“什麼時候都可以,”洛觀曜再次保證,“我完全準備好了。”
“那明天就去,讓辭憂和攸淮去。”燕颉之拍闆。
燕辭憂倒有些好奇她們原來的計劃:“如果沒有這樁事,本來是要怎麼做?”
“等,”燕弦春簡短道,“等有足夠的官員。”
真的?燕辭憂懷疑地挑眉。燕颉之堅持到現在可不是為了等待,她還不了解她們兩個嗎。
燕颉之撐着臉輕笑道:“可能我會先逼宮?殺了老不死的,再把小的全殺了,然後讓弦春改回母姓,再廢了我……”
“阿娘!”燕弦春急忙打斷她。
燕颉之無所謂地閉上嘴。她半倚榻上,用手撐着臉,把這些聽起來很殘酷的話當做玩笑似的。然而那一瞬間狠厲的野心所散發的光輝,讓燕辭憂幾乎失語。
……是啊,這就是她的母親。
冷酷的,強大的,為了皇位,為了天下,能夠看着她們為了皇位機關算盡,選最好的繼承者,能夠不在乎燕辭憂在皇姐登基後的處境,更能将自己的性命棄之不顧。
幸好她來了。
燕辭憂閉閉眼:“我知道了。——明日我就會和攸淮去歸河。”
“好。”燕弦春恢複運籌帷幄的模樣,她看向盛攸淮,“之後我會安排一場刺殺。禁軍統領還是常山郡王的人,我們可以做些文章。”雖然這件事值得驕傲,但燕弦春還是想要自己這皇帝做的更正統一些。
況且,讓牠們互害更有意思。
盛攸淮心領神會:“我明白的。”
“好。”燕弦春繼續思考,盡管燕辭憂此前有所鋪墊,這個消息還是大大超出了她的預期。很多準備沒有必要,她可以騰出人手去安排更重要的事情;一些準備還不夠,她需要更周密的安排,确保無虞。
有燕辭憂和洛觀曜的幫助,她能夠提前幾年成功。說内心不激動是假的,但燕弦春時刻記得燕颉之的教誨,越是春風得意,越要沉得住氣,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最後,還是燕颉之叫停了她:“好了,先吃飯吧。還有時間慢慢想,等她們把子母河的事情辦妥了也不遲。”
就算這樣說了,燕弦春也不可能什麼都不想,燕颉之是知道她的,回去了連吃飯都記不得:“午膳在宮裡用吧,一個個的天天往外跑,回來吃頓飯都難。”
燕弦春不好意思地笑了:“阿娘……”
盛攸淮則看向燕辭憂,擔心這母慈女孝的場景勾起燕辭憂的傷心事,結果燕辭憂見她轉頭,往她嘴裡塞了塊糕點:“你也先墊墊。”
果然,燕辭憂不知什麼時候也咬了一塊。盛攸淮覺得好笑:“我還好。”
“真的?”燕辭憂奇怪,“我們不是吃了一樣的飯嗎?你早上還出去練武了。”
“真的,”盛攸淮說,“天天上朝,我都習慣了。”
原來如此。燕辭憂心疼地看着她。你們這上朝怎麼整的啊!我家将軍都餓到沒感覺了!
她們在這邊窸窸窣窣地搞小動作,終于被另外兩人發現了,燕颉之清清嗓子提醒她們:“先用膳吧。”
燕弦春驚訝于她們關系已經好到這種程度了,想想她們的性格确實契合,不過契合到這種程度,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送膳的侍從擋住了她的視線,母親的催促再次響起,燕弦春忙埋頭吃了幾口讓燕颉之放心,順便把剛才的問題抛之腦後。
最重要的還是刺殺……燕弦春再次開始考慮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