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好些了嗎?]
[還在睡?早點鋪子可都要關門了。]
孟喆安盯着這兩條來自陌生号碼的信息回憶了快一個小時了,還是沒想起來這個号碼到底是誰的。
自車輛事故後,她就被換了新手機,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真比臉都幹淨,什麼文件信息記錄都沒備份遷移過來,據說舊手機在事故中……也炸了。孟喆安都懷疑是有恐怖分子在手機裡裝了什麼微型炸彈。
第一條信息是七點五十發來的,差不多是孟喆安慣常定的鬧鐘響起來後過個十分鐘左右的時間,但因為昨天一整天孟喆安都忙着去給外公齊鐵嘴掃墓了,回來幾乎是倒頭就睡,今天早上鬧鐘響了都沒聽見;第二條消息是八點半發來的,也是她睜開眼漸漸清醒的時候。
發來信息的人很熟悉她的作息,應該是個熟人,但孟喆安确認不了這熟人是在國内的還是國外的,要是國外的還好,可别是道上的聽聞齊家有人回來了趕着找什麼事的啊。
孟喆安看了眼時間,已經到時辰了。
孟喆安淨了手,将在鹽水中浸了一個小時的三枚硬币撈出來擦幹,合在雙手掌中,靜心默念,然後搖動手腕。錢币在晃動中相撞出清脆的聲響。
初爻少陰,二爻少陽……上爻老陰;上兌下巽,澤風大過啊……奇怪,這是怎麼回事?
孟喆安突然停住了手,轉眼看向正巧冒出新信息而響動的手機,正是此人發來的第三條信息。
[我是解雨臣,能想起來嗎?]
孟喆安盯着“解雨臣”這三個字沉默了一會兒,倒騰倒騰從腦子翻出一張招貼畫小女孩一樣粉雕玉琢的小臉,連帶着隐約又想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事。
揉了揉驟然發疼的額角,孟喆安一合手,輕輕将三枚硬币收在一起,又放進了水裡。
思考了一會兒,她打字回複道:[想起來了,湖南長沙二爺爺家。算過多少次了?]
隔了幾秒,對面回道:[八次。]
居然給他算過這麼多次了嗎?難怪我第一反應是要起卦了。孟喆安明白了剛才的卦象為何顯示出此人和自己緣分頗深。
這麼說來解雨臣倒是可以信任,不過……孟喆安歎了口氣,卦不空出,這可有點麻煩了。
[你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可以啊。]
雖然言語上沒以前那麼熟絡了,但看到“齊安”的名字顯示在屏幕上,解雨臣仍是心安了不少,眉眼中流露出些笑意。
“解雨臣……哎怎麼感覺好像少了點什麼。”孟喆安糾結地想了幾秒,可又想不起來少的是什麼,隻好先撿着重要的說道:“第九次,澤風大過卦,量力而行,知進退,忌冒進。那個,你意思意思給我一塊錢呗?好歹我們算師姐弟對吧?”
解雨臣微微笑了笑,心說:少的不就是你這句師姐弟嗎?忘了那麼多事,倒是還沒忘記要強調自己是師姐。
“齊安,你剛才在搖卦?”
回到正題上,解雨臣皺起了眉頭,八爺爺生前早就對外傳了奇門八算後繼無人的消息,在發現齊安私下裡給他算過八次卦後更是嚴禁她再為人算卦。可現在……莫不是連這事兒也忘了。
聽到解雨臣這麼一問,孟喆安心裡頓時生出一種不太好的感覺,小心地低聲問:“意思是,不能起卦嗎?”
解雨臣欲言又止,“八爺爺的原話是,‘從今往後,若非重要時機,不可再為他人蔔卦’。”
果然如此啊……完了,怪不得我剛才起卦時覺得心裡毛毛的。孟喆安歎了口氣,外公你那麼神機妙算,想沒想到給現在的我留個什麼“十大禁止行為”手冊啊,我是真沒想起來啊。
孟喆安想了想,義正辭嚴道:“你是我師弟,什麼時機都是重要的時機。問題不大,我還可以狡辯。”
靜了一會兒,解雨臣笑笑,“那就多謝師姐了,卦金奉上,已經打進你的卡裡了。”
“哎?這麼快!謝啦,師弟。”孟喆安順着他接的台階下,算是了了卦不空出和瀕臨破誓的事兒,但沒過一會兒,她看着進賬五萬塊的短信,突然想起個糟心事,不由得聲音都有點發抖,“解雨臣你……錢打到哪張卡裡了啊?”
解雨臣沉默片刻,問道:“銀行卡丢失了?”
“那倒沒。”孟喆安慘淡一笑,“是銀行卡密碼忘了還沒想起來。”
這和放一盤龍井茶糕在我面前但隻能看吃不到有什麼區别啊!我個笨蛋!昨天上香時怎麼沒想到托外公保佑一下早點想起密碼呢?孟喆安欲哭無淚。
解雨臣緩緩笑了,很無奈,“你這些天能到北京來嗎?我替你訂機票。”
“這些天啊,可能會有點事走不開。”孟喆安還記着黑眼鏡說過會來杭州的事,又好奇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齊安,你失憶的情況比我預想的還嚴重,你一個人待在杭州也許會有危險,在北京我看顧你就不成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