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慕宜往下瞧了瞧,“不過衛川已然幫我舒緩過來,現下好多了。”
“待路過回春堂時,讓陳郎中給娘子瞧瞧。”玉淨蹙着的眉頭未曾舒展,忽而想起方才的話,“家主和主母呢?約莫什麼時候出來?”
慕宜還未同顧氏說及此時,她隻好對着玉淨讪讪而笑,想着該如何回答她時,車外便傳來衛川的聲音。
“主母并不知曉,勞煩玉淨姑娘去劉府知會主母一聲。”
玉淨隔着車帷怔了怔,質問道:“主母不知曉,那娘子就這般出來了,後果你可擔得起?”
“玉淨,是我要衛川帶我出來的。”慕宜輕扯玉淨的袖緣,朝她搖搖頭,示意她别怪罪衛川。
“若是主母怪罪,衛某一人承擔。”
不同于玉淨的氣忿,衛川稍顯平靜。
他既出此言,玉淨不好再說什麼,她是貼身婢女,讓她去确實更合規矩些,這時便從馬車上下來,語氣緩和,“照顧好娘子。”
衛川颔首,待玉淨走遠了,才回過頭來,倏然發現慕宜掀開車帷露着半張臉,一雙明亮的眸子望着他,“玉淨不是有意的,她隻是以大局為重,你千萬不要怪她。”
“屬下知道。”衛川望着她一瞬,又将視線移開,猶豫了一瞬,才開口道:“方才那般屬下不是有意的,隻是怕誤了時辰,會傷得更重。”
本來她都要忘了,再被他這麼一提起,想起方才的情形,她的臉頰上再次染上紅暈,她旋即将車帷放下,不再看他,“我不怪你。”
若非是他,她現在連輕輕一動都吃力。
她細如蚊蚋般的聲音從車帷裡傳出,嘴上雖說着不怪他,但衛川能聽出來,她仍舊是覺得有些難為情。
二人就這般緘默着,直至玉淨回來。
待回到府中時,由着兩個婢女扶着慕宜回到房中,且到了酉時末,顧氏才十分匆遽地走進春華院。
院内已然掌起了燈,周遭幽靜,不同于夏日伴着蟲鳴,此時隻能聽風拂過木樨樹的聲音。
顧氏繞過屏風,見慕宜坐在床鋪上,案上的燭火将她的身影打在架子床裡邊,娉娉袅袅,而玉淨正用冰帕子給她敷着。
“如何了?”顧氏趕忙上前瞧,好在腳上的紅腫已然消了些,這才放心些,“我來。”她接過玉淨手中的冰帕。
“不用勞煩阿娘。”慕宜欲将冰帕從顧氏手上拿回,顧氏側過身子,将她的手推了回去。
“若非呈娘那兒走不開,我一早便回來了。”顧氏将冰帕重新放在慕宜腳上,她擡眸睇了她一眼,“這次又是因着什麼事?”
“聽聞劉家的楓葉林楓葉很多,我不過是想拾一些回來。”慕宜撇撇嘴,“可有些高。”
“你呀。”顧氏寵溺地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顧氏邊替她揉着,心裡總有些感慨,雖在她心中,慕宜永遠是孩子,可她總歸是長大了,日後有自己的成見,能自己做主的事兒多了,人生的路得她自己走,她總不能護着她的一生。
“那趙家的兒郎你今日可遇到了?”顧氏輕聲問道。
慕宜颔首,回她道:“飯後去湘園遇着了,盈葙的玉佩丢了,還是他拾到的。”
“那你覺着他同衛川相比如何?”顧氏試探着問道。
“我同他并不熟,隻知他恭敬有禮。”一問到此事,慕宜的心緒又飄到了旁的地方,顧氏問什麼她便答什麼。
顧氏停下的手繼續輕揉起來,“下晌的時候阿娘同那孩子接觸了一會兒,人是生得不錯,性子也謙卑,門第雖不高,但趙家仕途光明,門第不是最緊要的,且慕家也是從白丁到如今的地位,你爹爹同我還是更注重對方的為人。”
“我都聽阿娘的。”慕宜嘟哝道。
“日子是你過,方才說的那些都不重要,最終還是要看你的心意,不能我們說好便是好。”
顧氏輕歎一聲,總不那麼着急的,且慢慢看罷,她也不願蓁蓁一下便出了閣。
言罷,屋内緘默良久,顧氏想到方才問的話,好似漏了些什麼,又問道:“那衛川呢?”
“衛川。”
慕宜重複了這個名字,這時終于擡眸望向顧氏,她忖了忖,啟齒道:“他生得好看。”
顧氏聞言停下手中動作,略略有些驚訝,而後看着慕宜認真的神色,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慕宜見顧氏笑得開心,她亦啟唇而笑,嘴裡還不忘問道:“阿娘你笑什麼?”
她說得并沒錯,衛川總是面無表情,常常不回她的話,同趙文煜相比,顯得沒那麼恭敬,但提及他,她腦中确實隻浮現他那張好看的臉。
母女倆的笑萦繞在屋内,而與春華院一牆之隔的左廂房處,一片漆黑中,衛川枕着手臂閉眼而思,慕宜那句話傳入他耳畔時,他才緩緩睜開眸子。
生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