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一切都挺好的”陳姨将手中的肉片放在餐桌上,又說“等着啊,鹹蛋黃茄子馬上就好了。”說完掀開門簾趕往後廚。
搪瓷盤邊緣的缺口沾着辣椒籽,陸遊的筷子尖正把它們一粒粒撥開,像在清理某種微型戰場。
“我先動筷子了啊。”周也用筷子撈着肉片底下泡入味豆芽。
“以前也沒見你客氣過。”方鳴撕開碗筷的塑料膜。
“多年不見,必須喝點啊,不準拒絕啊。”周也打開桌上三罐啤酒,遞給陸遊和方鳴。
周也一邊喝一邊聊着這些年的變化,什麼大學時期談了個超漂亮的女朋友,可惜沒逃過“畢業季”的魔咒,女朋友回老家工作兩個人就此分手了。還有隔壁班的那誰居然當上了明星,時不時能電視上看到。
方鳴默默的聽着,時不時給周也回應,他觀察着周也和陸遊如今的模樣,青澀的少年面龐長開,變得成熟,遭受社會的“洗禮”之後,兩個人身上已經有了班味。
“方鳴…你這些年還好嗎?”陸遊望向方鳴。
“現在挺好的,這不,畢業後回來還開了家店。”方鳴夾了顆花生放進嘴裡咀嚼。
“那..你和逾知白還有聯系嗎?”陸遊早想問了,或許是剛見面不知如何開口。
“我和他...”方鳴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啤酒罐突然捏出凹陷,“沒有聯系了”罐身反彈時發出’咔‘的輕響,像某種東西斷裂的聲音。
“唉,當年…你離開之後逾知白一直在問我來着”
“後來也就不問了,他還是保送了,”周也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他來學校簽保送資料的那天下午,在你的座位上坐了一天,後來再見面就是拍畢業照的時候了。”周也啪嗒開了罐新的啤酒。
方鳴認真的聽着周也講逾知白的事情,漫不經心的問到“畢業之後呢,和他見過面嗎?”
“老班之前在群裡組過回同學聚會了,他沒來,說這次有事,下次一定,班長想聯系你來着,結果你根本不回信息。”
“所以,”周也突然放下筷子,金屬碰撞瓷碗的聲音讓方鳴心頭一跳,“現在能告訴我們了嗎?為什麼當年離開連聲招呼都不打。”
空氣突然凝固,方鳴感到陸遊的目光也釘在自己臉上,他喉嚨有些發緊。“我…”張了張嘴,卻發現所有的解釋都堵在胸口,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處說起。
周也的啤酒罐重重磕在桌面上“五年啊方鳴,”他認真的看着方鳴的臉“我和陸遊找了你三次,林姐也不知道你去哪了”
“…對不住啊,事情有些複雜。”方鳴的拇指無意識挂着啤酒罐邊緣,鋁罐邊緣的拉環在他拇指腹劃出淺白壓痕,與虎口的疤痕形成十字。
“唉,我也不是逼你”周也的語氣突然軟下來,“隻是…怕你出事。”
陸遊拍了拍周也的肩膀:“好了好了,都是兄弟”,又看向方鳴:“方鳴,以後——想好了再和我們說吧。”
“好”方鳴聽見自己聲音說道。
餐館裡昏黃的燈光有些昏暗,門口有小孩追逐打鬧,被捉住的小孩咯咯笑着扭動,卻被同伴死死捉住手腕。啤酒沫消散時,水珠正從杯壁滑落。
熟悉熱鬧的畫面,方鳴指腹無意識的摩挲着的手掌虎口處的傷疤,明明早已愈合,還是感覺隐隐作痛。
許是酒精的作用下,方鳴覺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實,思緒被無限拉長,他好像突然回想起夢裡的一些畫面,一時間,所有的記憶順着此刻往前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