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擡高點

"報告。"方鳴站在教室門口，聲音不高不低，卻足以讓全班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他們，尤其是方鳴手臂上的繃帶。

班主任楊青樹正在批改作業，擡頭看見他們，看向方鳴的手臂："方鳴，傷得嚴重嗎？"

方鳴搖了搖頭，臉上沒什麼表情："沒事，皮外傷。"

楊青樹放下紅筆，走到班門口仔細查看他的傷勢。"我聽說是劉寬撞的你？"

方鳴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随即恢複平靜："打球嘛，難免的。"

"我已經聽周也說了情況。"楊青樹歎了口氣，"明天我會找他們班主任談談。你先回座位吧，注意别碰到傷口。"

晚自習結束後，夏夜的熱浪撲面而來，連風都是溫熱的。方鳴校服後背已經濕透，黏在皮膚上。他煩躁地用左手扯了扯衣領："熱死了。"

"忍忍吧，回宿舍用毛巾擦擦”知白走在他身邊，手上領着醫院的塑料袋，裡面裝着醫生開的消炎藥。

"我要洗澡。"方鳴突然停下腳步，語氣堅決。

逾知白轉身看他，月光下少年的輪廓格外分明，倔強的嘴角繃成一條直線。"不行，淋到水怎麼辦。"

"我不管。"方鳴轉身就往宿舍方向走，腳步比平時快了許多。

逾知白小跑幾步追上他："用毛巾多擦幾遍不行嗎？"

方鳴猛地轉身，差點撞上逾知白。兩人距離突然拉近，逾知白能清晰地看見方鳴眼中閃爍的固執。"汗黏在身上不舒服"方鳴一字一頓地說，"一點小傷而已。"

逾知白深吸一口氣妥協到："那你得包好防水膜。"

回到宿舍，陸遊正光着膀子在上鋪玩手機，見他們回來打了聲招呼。周也在浴室洗澡，聽水聲快洗完了。

方鳴徑直走到自己床前，從櫃子裡翻出換洗衣物。逾知白從抽屜裡找出之前用剩保鮮膜和膠帶，歎了口氣："過來。"

方鳴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逾知白面前，伸出受傷的手臂。逾知白小心翼翼觀察一番，确認沒有滲血後才開始用防水膜包裹。

"擡高點。"逾知白輕聲說，手指輕輕托着方鳴的手肘。他的指尖微涼，在炎熱的夏夜裡格外舒适。

方鳴突然笑了："這一幕真眼熟。"

"嗯？"

“軍訓那會你腿，當時就搞不懂你為什麼非要洗澡，現在懂了。”

逾知白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方鳴蹲在他面前給他纏防水膜認真乖順的樣子。

周也洗完從浴室走出來，看見他們咧嘴一笑：“你倆真是難兄難弟啊，輪流當傷員。”

“閉嘴吧你。”方鳴頭也不回的說，但語氣裡沒有真正的怒氣。

逾知白包好最後一圈，輕輕拍了拍方鳴的手臂：“好了，盡量别讓水沖到這個位置。”

浴室裡的水聲嘩嘩，逾直白坐在床頭整理明天要用的課本，卻總是不自覺地看向浴室的方向。十分鐘，方鳴單手擦着頭發走出來，防水膜包裹處滴水未沾。

“舒服了？”逾知白問

方鳴點點頭，水珠從發梢滴落，順着鎖骨滑進衣領。他随手把毛巾搭在肩上，突然說："今天謝謝了。"

"什麼？"

"帶我去醫院。"方鳴補充道，眼睛看向别處，"還有這個。"他指了指手臂上的防水包紮。

逾知白笑了："朋友之間不說這個。"

—

課間時間，方鳴獨自走向教學樓盡頭的廁所。手臂上的傷還在隐隐作痛，但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依舊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廁所裡彌漫着劣質煙草的味道，方鳴皺了皺眉，看見劉寬和幾個男生男生靠在靠裡的窗台上吞雲吐霧。劉寬看見方鳴進來，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

"喲，這不是昨天受傷的'小傷患'嗎？"劉寬故意提高音量，把煙頭摁滅在窗台上，"怎麼，班主任替你出氣了？小學生才告老師呢。"

方鳴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徑直走向小便池。他解開褲鍊的聲音在安靜的廁所裡格外清晰。

"裝什麼高冷？"劉寬被無視後臉色陰沉下來，朝同伴使了個眼色，"聽說你打球挺厲害的，怎麼一撞就廢了？紙糊的？"

方鳴系好褲子，轉身洗手，水流沖過他修長的手指。鏡子裡，他看見劉寬正慢慢向他靠近。

"讓開。"方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聲音冷得像冰。

劉寬堵在門口，張開雙臂："這麼着急走啊？聊聊呗。和老師告狀的時候怎麼說的？給我也聽聽呗"

方鳴的眼神終于變了，漆黑的瞳孔裡閃過一絲危險的光。他慢慢擡起頭，一字一頓："讓、開。"

"不說？"劉寬嗤笑一聲，"待會是不是也要把這事告——"

方鳴的拳頭比他的話更快。

"砰！"

一記右勾拳狠狠砸在劉寬臉上，鼻血瞬間噴湧而出。劉寬踉跄着後退兩步，撞在牆上，滿臉不可置信。

"操你媽！"劉寬抹了把鼻血，面目猙獰地撲上來。

方鳴側身躲過，左臂因傷口牽扯而微微發顫，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動作。他抓住劉寬的衣領，膝蓋猛地上頂——

"呃啊！"劉寬捂着肚子跪倒在地。

另外兩個男生這才反應過來，一左一右按住方鳴的肩膀。"找死是吧！"其中一人揮拳打向方鳴的臉。

方鳴偏頭躲過，反手抓住對方手腕，一個過肩摔将人狠狠砸在地上。瓷磚地面發出沉悶的撞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