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毛巾擦過鎖骨時,方鳴無意識地顫了一下。逾知白放輕動作,仔細的查看方鳴右臂的紗布,還好,沒滲血。當毛巾滑到後背時,方鳴突然往前一傾,額頭抵在了他肩上。
"...暈。"方鳴的聲音悶在衣料裡。
周也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周也,”逾知白突然轉過頭,“你先去洗澡吧。”
可能是兄弟情吧,換上拖鞋感歎着兄弟情的美好,周也穿着他的拖鞋挪進浴室關上門。
逾知白扶着方鳴躺下,将毛巾疊好貼上方鳴的額頭,方鳴的眼睛已經閉上了。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逾知白洗完澡回來時,宿舍燈已經徹底熄滅。他輕手輕腳地走到自己床前,借着從窗戶灑進來的微弱月光看見方鳴側卧的身影——少年把被子踢開一半,受傷的手臂露在外面。
逾知白伸手探了探方鳴的額頭,熱度退了些。他拿起方鳴額頭上的毛巾,往盆裡倒了些冰水,浸泡擠幹,小心翼翼擦了擦方鳴的臉。方鳴在睡夢中皺了皺眉,無意識往毛巾方向蹭了蹭。
逾知白的水頓了一下,他屏住呼吸等了等,但方鳴再沒出聲,隻是呼吸變的更深沉。
重新将毛巾貼上額頭,逾知白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輕手輕腳地爬上了上鋪。
方鳴的床很整潔,被子按要求疊的很整齊,枕頭平整得幾乎沒有褶皺。逾知白躺下時,聞到整頭上若有若無的氣息——淡淡舒膚佳肥皂的味道,和少年一樣。
黑暗中,逾知白能清晰地聽到下鋪方鳴均勻的呼吸聲,他翻了個身,臉埋在整頭裡,那股氣息更加清晰了。
月光悄悄移動着,照過兩張床鋪。在這個夏夜裡,交換了彼此空間的二人,卻仿佛離的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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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鳴是在一陣輕柔的拍打中醒來的。他迷迷糊糊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逾知白近在咫尺的臉——"六點四十了,"逾知白的聲音帶着晨起特有的溫軟,"早自習要遲到了。"
他的手掌還輕輕搭在方鳴肩上,隔着校服傳來熨帖的溫度。方鳴這才發現自己躺在逾知白的下鋪,身上蓋着帶着淡淡洗衣液香氣的被子。
洗手間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和周也含糊不清的哼唱:"?等下一個天亮~把偷拍照片送我好嗎~"電動牙刷的嗡嗡聲時斷時續。
方鳴撐起身子,突然意識到自己睡在逾知白的床上。他猛地坐起來,額頭上的退熱貼"啪"地掉在膝蓋上。
"我怎麼——"
"昨晚吃完藥你就睡着了,"逾知白遞來一杯溫水,"幹脆就讓你睡在我床上了。”"先吃藥。"逾知白把藥片放在方鳴手心。
洗手間門口突然探出個沾滿牙膏沫的腦袋:"鳴哥你都不知道,昨晚逾知白就像個人形抱枕——"
"周也你閉嘴!"方鳴吃完後抄起枕頭砸過去,結果扯到右臂傷口,疼得"嘶"了一聲。
周也叼着牙刷晃進來,白色泡沫沾在下巴上:"真的鳴哥,昨晚都感覺你倆已經不知天地為何物了——"
痛快的給了一拳後,"你牙膏滴我鞋上了。"方鳴冷冷地說。
“好了,再不出門真的就要遲到了。”逾知白在旁邊笑着說道,晨光透過窗戶灑進來,今天的天氣很好。
早自習剛開始,教室門就被推開了。教導主任王軍闆着臉走進來,身後跟着隔壁班垂頭喪氣的劉寬。全班瞬間安靜下來,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講台。
"耽誤大家幾分鐘。"王主任敲了敲黑闆,"關于昨天劉寬和方鳴同學的沖突,經過調查,現做出如下處理,紀律處分、經濟賠償具體如下…”長長的處分決定念完,"劉寬同學,"王主任嚴厲地說,"請你向方鳴同學公開道歉。"
劉寬磨磨蹭蹭地走到方鳴桌前,校服領子歪着,眼神飄忽不定。"對、對不起。"劉寬的聲音像蚊子哼哼,"昨天是我不對。"
方鳴挑了挑眉,沒說話。窗外的知了叫得人心煩。
"大聲點!"王主任喝道,"做錯事就要堂堂正正道歉!"
劉寬猛地擡頭,脖子漲得通紅:"方鳴!昨天是我不該在籃球場上故意撞你!更不該在廁所堵你!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
教室裡響起一陣竊竊私語,方鳴随手把筆扔在桌上,"啪"的一聲響。"行了。"他說,"我接受"
"不過,"他慢條斯理地站起來,比劉寬高出小半個頭,"再有下次——"右手突然按在劉寬肩上,微微用力,"我會讓你躺着出校門。"
劉寬臉色刷地白了。方鳴的手像鐵鉗一樣,捏得他骨頭生疼。
"方鳴!"王主任厲聲制止。
方鳴松開手,聳了聳肩:"開個玩笑。"他沖劉寬笑了笑,露出一顆尖尖的虎牙,"對吧?"
劉寬幹笑着點頭,額頭滲出冷汗。
等王主任帶着劉寬離開後,教室裡瞬間炸開了鍋。周也一個箭步沖過來:"鳴哥!你剛才帥炸了!以後上廁所我陪你!看那孫子還敢不敢堵你!”
逾知白聞言笑道:“那我在旁邊負責記人臉,把參與的人都拍下來。”
方鳴嗤笑一聲:“得了吧你們,上個廁所跟這麼多人。”
“這你就不懂了吧。”周也一屁股坐在方鳴課桌上,被方鳴一個眼神瞪下來,“這是人海戰術的威懾力,隔壁那幫人看到我們人多看到不敢動手了。”
“你哪有威懾力?”方鳴挑眉。
“我!”周也頓了頓”,“我可以負責氣氛組,在旁邊給你加油…”
課後,當方鳴真的起身要去廁所時,周也立刻像條小尾巴一樣跟上,還誇張地左顧右盼。
“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