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霧已經熟門熟路地搬來凳子："外婆，老規矩五碗牛肉面，多加香菜！"她轉頭對呆住的三人解釋，"方鳴從初中開始就在這兒幫忙，手藝可是一絕。"

外婆笑眯眯地打量着幾個年輕人，目光在逾知白身上多停了兩秒："這位同學看着面善。"

逾知白禮貌地點頭："外婆好，我常聽方鳴提起您。"

方鳴猛地嗆了一下："我什麼時候——"

"來來來，都坐下。"外婆熱情地招呼，"鳴崽去後廚幫外婆擀面。"

窄小的後廚裡，方鳴熟練地揉着面團，額頭很快滲出細汗。逾知白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需要幫忙嗎？"

"出去等着。"方鳴頭也不擡，手上的擀面杖卻遞了過去，"...洗手。"

面香很快彌漫開來。周也趴在玻璃窗前大呼小叫："鳴哥你居然會拉面！這手法太專業了吧！"

當五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面端上桌時，夕陽正好落在香樟樹的枝葉間。"嘗嘗我們小鳴的手藝。"外婆驕傲地說，"從十二歲就會揉面了。"

方鳴低頭猛扒面條，熱氣模糊了他泛紅的耳尖。

不多時，五碗見底的面碗擺在折疊桌上，周也滿足地拍着肚子："鳴哥，你這手藝不開店真是浪費！"

"以後經常來吃，”外婆收拾着碗筷，笑眯眯地說："小鳴小時候揉面，還沒有竈台高呢。"

"外婆！"方鳴耳根發紅，起身就要幫忙，被老人按回座位。

"跟同學多聊聊。"外婆開心的看着方鳴身後的孩子們。

周也突然跳起來："等等！這麼有意義的日子必須拍合照！"他掏出手機架在槐樹杈上，"定時十秒，快快快！"

五個人手忙腳亂地擠進鏡頭：

- 陸遊一本正經地舉着筷子

- 周也誇張地摟住方鳴脖子

- 逾知白微微側身，肩膀貼着方鳴

- 林霧在背後比耶

- 方鳴闆着臉，嘴角卻微微上揚

"三、二、一——"

"茄子！"

閃光燈亮起的瞬間，仿佛定格在了這一刻。

夜色漸濃，街燈亮起。林霧看了看表："該回去了，你們明天還要讀書。"

公交站牌下，周也還在翻看照片："這張絕了！我要設成屏保！"

"不準。"方鳴伸手去搶。

"就不！"周也靈活地躲到陸遊身後，"诶車來了！"

901路公交車緩緩進站。周也拽着陸遊跳上車，突然扒着車門喊："鳴哥！明天見！我下次還要吃你擀的面！"

方鳴作勢要追，公交車已經關上了門。透過車窗，還能看見周也做着鬼臉。

站台上突然安靜下來。林霧朝他們揮揮手："我先回店裡喂唐三彩。"

夜風拂過空蕩的站台，逾知白看着方鳴的側臉："你先回去吧，我去坐一号線回去"

"好。"方鳴踢了下路沿石，"...明天見。"

方鳴轉身準備往回走，逾知白突然拉住方鳴的手腕。他的掌心溫暖幹燥，在夜風裡格外鮮明。

"明天見。"他輕聲說，松開手時在方鳴掌心留下個東西——是隻醜醜的陶土小貓，看起來像唐三彩，底部刻着今天的日期。

方鳴攥緊掌心，路燈下，逾知白沖他笑着揮手。

晚上方鳴沖完澡出來，将濕漉漉的毛巾搭在肩上，劃開手機屏幕，有二十幾條寶寶巴（4）的群消息。

【周也：［圖片］】

【周也：402國慶特輯！面館四帥！】

【陸遊：更正，是五人合影。林霧姐在右二位置。】

【周也：重點錯了好嗎！】

…

【逾知白：到家了。】

【周也：收到（抱拳）】

方鳴的手指懸在鍵盤上方，餘光瞥見床頭櫃上的陶土小貓。他點開那張合照，鬼使神差地長按保存，然後點開群設置，将背景換成這張黃昏中的合影。

【方鳴：嗯】

退出群聊，逾知白十分鐘前發來條私信：

【陶土小貓要放在幹燥處】

窗外，月光透過紗簾在地闆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方鳴把陶土小貓放在書架上——回複消息時，他的拇指在屏幕上方停頓了幾秒：【好】

國慶的最後一天晚上，很多人還在努力壓榨着假期最後一點時光，唱着反方向的鐘。方鳴已經閉上眼睛，枕邊的手機屏幕亮起最後一條消息：【晚安】

月光靜靜流淌，群消息還在不斷彈出：

【周也：我靠，我剛剛聽到隔壁班同學說國慶上來學校會組織…】

【陸遊：可信嗎？】

【周也：不知道啊！但我好期待，有點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