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表現得和之前不同，有點古怪，把她放到石壁旁後，就靠在角落裡，轉頭看向吳邪，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沒有印象，但是我知道，事情才剛開始。”

在無比詭異的氣氛中，胖子和小哥把經曆的事情跟兩人說了一遍，原以為會聽到一個非常複雜的故事，沒有想到，他們說得無比簡單。

顧寫寫一邊聽着一邊恢複體力，她把腰包拿下來，在幾人驚喜的目光中把裡面的東西掏出來。

“這是我下來之前準備的壓縮餅幹。”腰包不大，她也隻帶了兩包，每個人平分之後都沒多少。

“還是妹子機靈。”胖子已經兩個星期沒有吃東西了，現在連當初十分嫌棄的壓縮餅幹都覺得好吃，顧寫寫啃着餅幹，有點煩惱。

兩人一邊脫掉身上的潛水服，企圖眷恢複體力，吳邪就問胖子，他們在這裡這麼長時間了，有什麼推測？他搖頭：“我自己覺得最靠譜的推測，就是我們都死了，穿透岩石進入這個洞穴的，是我們的鬼魂。”

胖子道：“如果那作怪的東西，目的不是想殺死我們，那麼，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麼，咱們總不至于送命吧！如果要殺，何必換個地方？”

胖子吸了口涼氣，想着确實悚人，就有點郁悶，罵道：“老子最恨這種摸不着，想不明白的東西了！你說咱們四個人是不是八字犯沖，怎麼碰一起老走這種窯子？狗日的實在是魔障！還有那阿貴也真是的，啥也不知道，否則有點提示，也能提防點兒。”

吳邪對三人說：“我們應該把知道的東西從頭完全理一遍。這個地方和這整件事情肯定有聯系，從頭完全都列出來，說不定能找到點提示。”

胖子吹氣，指了指地上，上面有他用石頭刻字的痕迹，“我之前理過了，實在想不出來。你要理也好，你讀的書多，應該比我好一些，我理到後來頭都痛了！”

兩人看着那些字，正是他專用的枚舉法，把所有的可能性全部都寫下來，包括所有的線索，然後在那裡畫圈，找到其中的聯系。

吳邪道：“這一次和以往碰到的不同，所有的訊息都是碎片，你這麼寫，隻會越寫越亂。我先理一下，然後我們從一個概念開始，看着能不能搭積木一樣把整條線搭出來。”他撿了一塊石頭，在另外的地上寫上了幾個關鍵字。從進村開始，陸續發現的東西和後續的部分全部連起來。

這樣一來，他們能确定和不能确定的東西，全部都列了出來。接着，他們始将其中一些因素連起來就開始讨論

還沒想上兩圈，小哥就開口了，淡淡道：“礦洞中的神像，是瑤族的雷王神，是兇神，一般不會公開供奉，除非發生過什麼可怕的事。”吳邪胖子二人都愣了一下，胖子道：“我靠！你怎麼懂這玩意兒？”

小哥不回答，繼續道：“這東西在裡面，說明事情不是突然發生的，而且發生後，還能從外面拿來石像在這裡供奉，代表這件事雖然很可怕，但是不至于把他們吓跑。”

“設立神像，表明他們還想繼續挖掘下去，所以用這個神像在這裡鎮壓什麼，事情雖然可怕，但隻是心理上的恐慌，還沒威脅到生命安全，咱們想想，換位思考，如果我們是礦工，在什麼情況下也會這麼做？”

胖子吸了口冷氣：“這聽上去怎麼這麼耳熟？難道，他們在這裡挖到了不吉利的東西？”

“這裡是岩層，這種狗屁地方能挖到什麼？”胖子道，“難道是霸王龍的化石？”說完哎了一聲，顯然感覺自己的說法挺有可能的，“你想，他們挖着挖着，突然挖到這麼個史前怪物，肯定吓個半死，以為挖到妖怪的骨頭了。”

吳邪拍了拍他：“同志，有空多讀點書，恐龍化石的年代和玉的年代差了好幾億年，這裡挖出恐龍化石，就好比肯德基全家桶一樣。”

“那你說是什麼？”胖子不服氣道。

胖子走到那神像面前，問道：“小哥，這累王神兇到什麼程度？是不是和咱們的鐘馗一樣，是抓鬼的？”小哥搖頭：“雷王，是專門克制邪神的。”

胖子啧了一聲：“也就是說，鐘馗隻是公安，這雷王是紀委會書記。”在一邊的篝火裡檢出兩根細柴，插進香爐裡，拜了拜，“雷書記，不好意思，小弟們之前有眼不識泰山，一直沒認出您來。這點東西不成樣子，但也算是個形式，就當是張白條，要咱們能出去，小弟們一定把香油補上。我知道您搞紀委工作，很多東西收了不方便，回頭您把您夫人電話告訴我，咱們跟您夫人聯系……”

“你也不是瑤人，人家怎麼可能會保佑你？别浪費你的柴火了。況且隻有上級給下級打白條，哪有下級給上級打白條的？”

胖子道：“你懂個屁！你在杭州交稅，去北京就不交稅了？我這不叫白條，叫期權。咱們這叫先打個招呼，好過以後後悔。”

說着他轉身，不想那細柴因為頭重腳輕，一下子帶動香爐倒了下去，根部翹了起來，香灰全翻出來。胖子立即回身扶住，吳邪笑道：“你看，人家清正廉明，不收。”胖子再啧了一聲，把細柴掰撕一半，重新插進去，然後把灑出來的香灰用腳擦平，擦了幾下，随着香灰被塗開，顧寫寫忽然看見，他腳下的岩面上，出現一些奇怪的線條。

吳邪一下把香爐翻倒，把裡面的香灰全部倒在地上、岩面上，開始用雙手塗抹。很快，地面及岩壁開始出現更多細微的線條。

“這是……”胖子也發現了異樣。“應該是挖掘這個洞的工匠刻下的。”吳邪道。“我看，雷書記這麼快就顯靈了！”胖子道，“效率比咱們人間高多了。”

“你先别說的那麼快。”吳邪道，把灰全部都抹均勻。他蹲下來幫忙，顧寫寫和小哥也湊了上來，他們把香灰塗滿了一大片區域。很快，一片歪歪扭扭的文字出現在面前。

這些字每一個都有象棋大小，全部是繁體，刻得無比的潦草，有些幾乎模糊不清，但數量頗多，有三、四十個，大大小小的。看筆記，應該是一個人所刻。文字是漢字，但其中有些字從來沒見過，應該是方言發音。

胖子疑惑道：“難道之前的工匠和我們一樣，也在這石岩上讨論過東西？”

吳邪辨認了一下，文字是豎着讀的，出去認不出來的，仔細地一個字一個字辨認，然後用石頭重新刻在一邊。是一段很簡單的話。

十一月又七日。

東牆，自左七尺，有十六。

西牆，自左三尺，有七。

北牆，自左五尺，有十。

南牆，自左六尺，有四。

細數，須三日内掘出複工。

“這是……采礦計量的記錄？”吳邪遲疑道。

——————

想着，吳邪問：“你們誰知道，他們采玉礦的時候，有什麼特别的過程？”

胖子搖頭道：“不是用炸藥嗎？”小哥卻道：“先用火燒，然後用冷水潑，使石頭自然裂開。” “用水潑？走！去打水！”吳邪立即道。

顧寫寫和胖子兩個抓着潛水服褲管往岩壁上潑。如此連潑了十幾次，岩石的顔色因為滲水而變深。退後幾步再看，由于潑了水，岩石表面玉脈的部分變得模糊，其他部分也變得光滑通透。原來這些石頭也是玉石，隻不過含量不同，所以被那些墨綠的翡翠稱得像普通岩石。同時，他們看到了，那塊岩壁中，透出一個若隐若現的影子。是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