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鹽腦子裡閃過幾百條想法,剛想繼續往前,忽然何剪西拉住了他,在他手心裡寫了一個英文。
“左邊,有氣味,男人。”
張海鹽看向左邊,左邊一片漆黑。
何剪西繼續在他手上寫字:“貨艙裡起碼有十幾個人。”
張海鹽縮回到原來的縫隙處。他平緩呼吸,脫掉了自己的軍裝。軍褲,隻穿着短褲。因為都被血浸沒了。
張海鹽決定全力以赴,他用舌頭數了數嘴巴裡的刀片,避開顧寫寫,朝何剪西指的方向摸了過去。
很快他就感覺到了第一個在黑暗中的殺手,他首先對着那個方向直接打出一枚刀片。
他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射出了這一枚刀片,但緊跟着沖了過去的瞬間,在四個方向,忽然有汽燈亮了。
不是貨艙的燈,是那種鎂光燈,但不是照相的秒燈,可以持續20秒。用來打海上燈号的。
一下劇烈的白光幾乎閃瞎了張海鹽的狗眼,而對面的殺手早有準備,一直閉着眼睛,此時忽然睜開,就看到一個裸男朝自己沖了過來。
觀看這場景的顧寫寫默默無語,雖然張海鹽身材不錯,但她現在還真替他尴尬的。她歎了口氣,這些年看的男人太多了,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稚嫩的自己了。
兩個人瞬間交手,三下之後,燈再次滅掉。
燈再亮的時候,張海鹽已經看不見了,但是殺手能看見,一下殺手就繞到張海鹽的身後,張海鹽猛的一躲,看不到邊上的貨箱直接撞上去,撞的内傷,貨箱直接被撞倒在地。裡面的貨物都被撞了出來。
光一下又暗了。
顧寫寫的眼睛一直在夜視和正常視角中切換,切到最後她都煩了,眼睛幹澀。看到張海鹽适應不了強光,她索性閉上眼睛,如同一道影子從前面縮着的何剪西身上掠過。
何剪西隻感覺到輕輕的一陣風從他脖子後吹過,激起了一片汗毛,除此之外再無聽到半點聲音,等他反應過來顧寫寫不在時,她已經和一個殺手纏鬥到一起。
在閃動的燈光下,顧寫寫宛如殺神降世,無情地揮舞着手中的利刃,沒有半點憐憫,沒有半點遲疑,她踐踏在滿地屍體之上,睜開了那雙眼睛。
此時,董小姐也随着滿身是血的殺死了自己的對手,從貨櫃之中走了出來。
她隻看到了滿地的屍體,一個立于屍體之上的女人,和一個抱着一具屍體,一動不動的男人。
顧寫寫收起刀,快速走到張海鹽面前,把他拉起來,用手摸着屍體的脖子。
張海鹽:“你幹什麼!”
顧寫寫皺眉說道:“你冷靜一點,張海蝦沒死。”
張海鹽呆住,“你說什麼?!”
顧寫寫不語,迅速摸到了屍體的胸膛,那裡平滑無比,可她卻用指甲在那裡使勁扣着,“撕拉”一聲,一張人皮/面具迅速被掀起來,露出一張張海鹽陌生無比的臉。
他怔怔開口:“這是?”
“我弟弟的傑作,怎麼樣,這面具做的好吧。”顧寫寫嘿嘿笑了兩聲,扭頭對張海鹽道,“不用擔心他,他現在很安全。”
張海鹽聽見此話,仿佛松了口氣,渾身肌肉松軟下來,宛如劫後餘生,渾身冷汗滴落。
董小姐朝他們走過來,仿佛看戲一般看着他們,顧寫寫的視線和她在空中交換,随即她毫不猶豫走了出去。
她來到門口,點上一支煙,從衣服裡掏出那塊中亞翡翠,對火木倉隊說:“都結束了。”
之後船上一切不再過多叙述,顧寫寫每天不是在床上睡的不省人事,就是在餐廳裡大吃大喝。
張海鹽雖然得知了死去的屍體不是張海蝦的事實,可現在卻是劫後餘生,渾身提不起勁,一直想着他和張海蝦的往事,心裡無比擔心張海蝦的安全。
數日後,南安号靠岸。
船艙上,張海鹽看着廈門,卻有些惆怅,直到顧寫寫撞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往一處看去。
張海鹽順勢看去,隻見碼頭上,三個男人站得筆直,且個個英俊潇灑,十分矚目,但最讓他呆滞的卻是。
其中那個人,是張海蝦,是站起來的張海蝦!
張海鹽看着朝他們揮手的張海蝦,眼角有些濕潤。
“是你讓他站起來的?”他沖顧寫寫詢問。
顧寫寫點頭,這不難,就是耗費了她的一點積分罷了,她已經欠了商店幾十萬積分,也不在乎這一星半點了。
顧寫寫心中滄桑點煙,她太難了。
三人下船,走到那三人身邊。
張海鹽幾乎是用跑的,顧寫寫走在何剪西旁邊,慢悠悠走着。
她瞄了那二人一眼,轉頭一句話就沖她飄來。
“喲,沒缺胳膊少腿?不錯。”張不厭上下打量她,發話道。
顧寫寫翻白眼,抱臂怼道:“都是小意思,我那麼厲害。”
“是是是,你厲害。說好去幾個月的,結果三年都沒回來,我還以為你在外面定居了呢。”張不厭勾起嘴角,有些陰陽怪氣。
張海鹽聽到聲音,朝這邊看來,眼神詢問這是怎麼回事,張海蝦偷偷在他手掌心寫了幾個字,張海鹽立即目瞪口呆。
顧寫寫不理張不厭,徑直拉着顧川的胳膊,“诶呀我的小川川,讓我看看,你沒傷哪吧?”受傷之後保養費可貴了。
顧川面不改色,對付顧寫寫得心應手,“沒有受傷。”
衆人走出港口,馬路上有汽車開過,馬車黃包車林立,廈門的空氣濕潤幹淨,但沒有馬六甲炎熱的陽光,整個人清爽自在。
顧寫寫松了口氣,終于回到大陸了,張海鹽看着跟着他們衆人身後走着的人,恍然大悟,從口袋裡掏出錢來,數給何剪西:“何剪西,你在駁船小命不保,我自作主張,帶你下海,你該還的,改怨的,我們都兩清了。這些錢夠你去舊金山,找一艘大點的船,我們就此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