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寫寫前進的很快,拿着手電走了十多分鐘,也也沒有任何收獲,裡面是一條死路。沿着縫隙到底就完全坍塌了,她立即返回。
顧寫寫蹲在原地洗着臉上的泥,聽着吳邪把剛才發生的事和她講了一遍。
“這地洞隔一段時間就會勾引一批人進來?”
吳邪點頭。
“那這不是飼養動物,定期搞一批糧食過來嗎。”顧寫寫就說道,“指不定裡面有什麼東西被養着,那些盜墓賊就是它的糧食。”
“你這麼說,還真有點道理。”吳邪撓着下巴,三人等到顧寫寫洗完臉,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找一個最結實的盜洞進去,挖開坍塌層,然後砍外面的樹枝做支撐結構,小心翼翼的前進。
于是便找了一個幾人都覺得相對硬度最大的盜洞,這個洞大概有半人高,四人匍匐進入,到了坍塌的位置,便開始挖掘。
四個人是輪流挖洞,都是老手,速度非常快,胖子在外面砍樹枝做支撐,倒沒有再發生坍塌,很快就挖到了一塊石闆。
盜洞在這裡轉向了,石闆不知道是地宮的什麼外部結構,但上面沒有破口,幾人無法再前進。
上下左右探索了一遍,發現盜洞是轉向右邊,便往右邊挖,挖了好一會兒,才繞過了石闆。
吳邪發現什麼,立即停下來,打着手電仔細觀瞧。
“怎麼?”
“等等,這是塊石碑。”
因為不敢上下清出整個石碑,他們隻能看到挖出了一條帶子空間的文字,這是豎立的文字,所以句子被切斷的厲害,隻能一段一段的看,并猜測上下意思。胖子看了看,就道:“這是塊界碑,說是之後就是屍國之界。”
屍國界碑四個字,其實是在不同的兩列。胖子把他們強行合在一起講了出來,聽上去有點幼稚。
屍國兩個漢字,非常明顯的在石闆上刻着,前後的句子是:而鑿天井其東,引屍圍之,以為屍國之城。
一路上終于遇到漢字,其實應該繼續開挖,把石碑搞出來,前人可能财迷心竅,但他們應該更加關心情報和自己的性命。也嘗試了一下,發現這塊石碑上下的土層,确實在非常臨界的狀态。隻好作罷。
繼續往前,再往後就幾乎和掃雷一樣,遇到夯的比較實的地方,還可以上下翻飛,遇到土質特别軟的地方,每一鏟子都和在給這座山掏耳朵一樣。一旦艱難的弄出一個可以通過的空間,就馬上開始用樹枝加固。
顧寫寫小心翼翼地挖着,還說,“我就說,來盜墓還是得選建築系。你看我的專業曆史學,本來還想畢業去當老師的。”
“别說話,認真挖。”吳邪道,心說他選建築專業的時候也沒想到以後會當盜墓賊啊。
終于,估計是在淩晨三點左右,他們面前出現了地宮的入口。
那是一塊已經被破壞掉的石壁,這應該是這座山的岩芯了,地宮就是在岩石上開鑿出來的人工山洞。如今上面打了一個狗洞,裡面堆滿了軟土。清理了一下,入口就完全出現。裡面黑黝黝的,溫度很低。
小哥點起火折子,丢進去,火折子直接掉落,看來裡面有一定的高度。幾人聽着落地的聲音,覺得大概是六七米。這不是大問題。吳邪甩繩子給胖子,他系在腰上,接着就探頭進洞。
先用手電照了照,這個地宮非常大,能照出很多東西來,确實是一桌一桌的人,猶如宴席一般。下方的火折子還在燃燒,能看到下面是石闆空地。這就是沈芊珏說的地宮。
蕩下去,裡面他落腳的地方都是壁畫,落地立即擰到手電的最大強度,四處去照,就看到了一個牌樓或者衡門一樣的建築,立在整個大殿的中軸線上,非常高大。
所有的宴會都在這道門的裡面。規模非常大,手電照去全是陶俑的人影。
而牌樓外面是一個廣場,全是陶制的各種侍女,舞女,侍男和奇形怪狀的百戲俑,似乎是在外面候命休息,場面極端生動。
在牌樓上有一個巨大的牌匾,上面寫着,屍國宴。三個字。
胖子也學吳邪小心翼翼的下來,小哥是直接跳下來的,他落地沒有聲音。顧寫寫能跳,這點高度對她來說不是問題,但不敢,生怕扭到腳踝關節,于是也蕩下來,非常迅速,一瞬間就落地了,吳邪看得無語,你這和跳下來有什麼區别,那根繩子在你手上有什麼作用。
她開始打量這個地宮,高度很高,四面都是極度精美的壁畫,而且真的如沈芊珏說的,沒有其他房間,整個地宮,是一個巨大的整體空間。
幾人不敢貿然進去牌樓的另一邊,因為明顯的感覺到,從另一邊傳來一股特殊的感覺。那邊的能見度似乎略微比這邊站的地方,低一點。
吳邪打算先看這邊的壁畫,胖子就敲了他一下,讓他看其中幾個人俑,用手電照,就看到那些人俑中,有幾個被人用口紅做了記号。
“這裡就是終點了。”吳邪對胖子說:“我們所有的線索,都是到這個地宮為止的,還活着的人,進入這個地宮之後,又去了哪裡?這個線索指向能不能找到,就看我們細緻不細緻了。”
小花他們一定來過這裡,他們繼續前進了,大部分死在這裡。
吳邪開始用眼角的餘光去審視附近的黑暗,這裡倒還可以,出奇的幹淨。就轉頭看剛才想看的壁畫。
吳邪還是習慣第一眼用正眼看,然後立即用餘光看,這是一個無意識的舉動,但看到的壁畫前後兩個畫面卻發生了變化,讓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顧寫寫也聽到他的聲音,湊過去看壁畫。
假設說壁畫中正眼看是12個人的構圖,那麼用餘光看,就能看到13個,多出來的那個人正眼看不見,但他的的出現,會讓壁畫的含義,完全不同。
。
他們下來的牆面,有六米高,兩邊延開,有将近三十多米寬,除了正中的一道用大飯盒一樣大的石磚金剛牆堵住的入口,其他全部都是壁畫,沒有一寸留白。
壁畫上的氧化已經停止了,顔色仍舊十分的鮮豔,由這種色調可以推測出當年用色極其大膽,畫匠完全是怎麼豔麗怎麼撞色怎麼來。而巨大的壁畫确實能給人巨大的壓迫力。
壁畫總歸會有脫落的情況發生,當然上面還有一些洞口,都是曆朝盜墓賊打出來的。
壁畫的内容,可以用一句話形容:狂歡。在這個巨大的屍國宴的周圍,是一種完全狂歡的狀态,和漢族的禮教體系不同,蒙族的宴會并沒有嚴肅的克制的禮教氛圍,而是一種狂亂的完全追究感官的狀态。在壁畫中,可以看到侍女和前來圍觀的老百姓,各國使節,帶着珍寶美食,各色舞女,樂師,正走向這個宴會的門口。
當然,壁畫中也分區域,能夠看到,每一個區域有自己的主題,甚至能看到其中的小情節。因為是不同的工匠所畫,有些區域幾乎是大師作品,有些就匠氣極重。
他們面前的這一塊壁畫,正面看一共12個人物,其中11個人正在看中間的一個舞女在跳舞,這個舞女渾身漆黑,頭部耷拉着,似乎是在極度醉酒的狀态。而邊上的11個人,正在往她身上潑酒。酒甚至在黑色舞女的四周,幻化成彩虹。
但當你用餘光去看的時候,你就能看到第十三個人。
那個第十三個人并不是傳統神話故事中那樣,隐藏在舞女的背後,和舞女共舞,它的存在非常的讓人毛骨悚然。
它在人群裡甚至沒有全身露出,而是混在其中,它沒有具體的形象,隻有一個影子,但看輪廓,應該就是我在草原上,用餘光看到的東西。不知道怎麼畫的。
在正眼看的時候,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極樂失控的狀态,但在餘光看的時候,那個舞女的表情發生了變化。她恐懼的偷偷看着那個多出來的人影。
她能看到。
最可怕的是,所有的畫面上,到處都有這樣的人,在各種不起眼的角落看着所有人,有些畫面上,有人能夠看到,有些畫面上,無人發現。
這樣,畫面大概的氣息就發生了變化,這就不是極樂的狀态,而是一種:我能看到人群中的鬼,但我不敢讓它發現,這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