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歡回頭看了眼霁雪軒的方向,眼眶有些脹,“你别太緊張,我是在說我自己。”
方才愣神的那段時間裡,蘇意歡想過逃跑。
但她也想到了收了錢去還賭債的蘇淩。
若是她跑了,蘇淩便怕是不得安甯。
從小到大,蘇淩沒叫蘇意歡過過一天苦日子。
蘇意歡也是在今天,才知道撐起一個家有多麼艱辛。
縱然蘇淩現下糊塗了,但他從前可不是一個薄情爹。
罷了。
蘇意歡認命了。
他蕭楚卿要殺要剮,便沖着她一個人來。
*
長廊上,蕭妍君提着裙子快步飛奔。
她沒想到蕭楚卿會這麼快地問起關于蘇意歡的事情。
偏在他跟前答話的是王慶禮。
王慶禮雖然貴為英國公夫人,但性子軟弱,他們的父親蕭策就是看中這一點,才娶了她回來。
彼時當今陛下方才登基,根基不穩,朝中局勢混亂,國庫空虛。
蕭策自陛下還是太子時,便效力于他。
為了解除陛下的困境,又為了避免日後的猜忌,蕭策這才決意從商賈中挑出一位女子成婚。
王慶禮便是他覺着頂好的那位。
雖然一家從商,撥得一手極快的算珠,王慶禮卻是難得的不願理會商場上的算計,心思極其單純。
成婚後,蕭策沒少拿王慶禮陪嫁帶來的那些産業去填補國庫。
兩人之間雖然沒有情愛,蕭策卻也允了她這府中唯一女主人的身份,叫她省去了後院許多麻煩事,知道她厭煩算計,也不将她卷入朝中風雲。
蕭策本是一個嚴肅古闆的人,後來許是自己也覺着對不起王慶禮,便時常想着彌補。
他對蕭楚卿嚴厲至極,也會請教習嬷嬷來教蕭妍君如何持家,對于王慶禮卻隻有縱容。
甚至他那麼一個不苟言笑的人,還去找說書的學了些俏皮話,每晚回來,都要同王慶禮說上幾句,逗她開心,并且無數次地囑咐兄妹二人,他們得護着他們的母親。
蕭楚卿這次重傷之後,王慶禮便昏過去一次,那時起,蕭妍君便接手掌管了整個府邸,這沖喜的事情也是她一手操辦的。
念着父親從前說的,莫要叫母親憂心于算計,她并沒有同母親說過沖喜一事的前因後果。
可這前因後果……
“蓮青,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嫂嫂呢?”蕭妍君跑來的時候,隻見蓮青一人站在霁雪軒門口,魂都要吓沒了。
蓮青小跑上來,“當時夫人走到房門前的時候,聽到公爺說要殺她……”
“這個我知道,月柔說了,然後呢……”
“然後夫人好似被吓傻了,被我拉走後,一個勁地隻想喝茶,我領她去堂屋坐下了,叫人給她上了茶點……”
“所以嫂嫂現下還安好,哥哥尚且沒有派人處置她?”蕭妍君喘着氣問。
“正是。”蓮青點了點頭。
蕭妍君閉了閉眼,好歹是松了口氣。
就在這時,一道穿着黑色勁裝的身影直奔蕭楚卿卧房。
她方才松下的一口氣,立即又緊張地提了起來。
蕭妍君拍拍蓮青的肩,“你去看好嫂嫂”,随即與方勵前後腳進了門。
蕭妍君進來時,王慶禮正低着頭,雙手攥着帕子,很是無奈,蕭楚卿的面容冷峻,看到蕭妍君,道:“正好,妍君你也來了,我一并跟你将事情說清楚……”
“哥哥可是要叫方勵處置嫂嫂?”
蕭妍君先發制人。
蕭楚卿:“她不是你嫂嫂。”
蕭妍君張口想反駁,蕭楚卿馬上又跟着,“莫要拿她一嫁來,我便醒了,那些個莫須有的鬼神之說來找借口,我不留她。”
“方勵,找幾個人,将蘇意歡趕出去。”
方勵接了命令,俯身答是。
蕭妍君一步攔在方勵身前,不讓方勵出去,“我若說,有比鬼神之說更應該叫她留下來的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