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個夏天,我嫁給四爺已一月有餘,每日吃吃喝喝,過得倒是清閑。我又央求茗熙常常給我尋些話本來,她的丫鬟負責采買,于是我又幹起了老本行——讀書,寫文章。
我與茗熙已然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我待她同餘婳一般,她也生下了四阿哥弘曆,我因着他的特殊身份,也顧着我們的情分,對弘曆甚至比她更好。茗熙總是打趣我,說我這麼喜歡孩子,應該抓緊時間給四爺生一個。
我苦笑,這事兒也沒法強求呀!但是更讓我苦惱的是,胤禛自從娶了我以後,除了宿在我這裡,就是宿在書房,再不去李氏那裡歇息,各位小福晉更是一面也見不着,有時他會去看看茗熙和李若嫣的孩子,也會去元惠福晉那兒用膳,但用完膳就走,從不過夜。我自然是感動的,但是……我又想起李若嫣每次看我的那種眼神兒,不禁打了個寒戰,忒吓人了!
我在心底歎一口氣,我這個人小家子氣,惜福,我愛胤禛,自然不會把他推給别人,所以我也從不勸他去其他福晉那兒,胤禛也很滿意我這一點。但是我打心底是覺得愧對其他人的,她們正是風華正茂的好年紀,卻要獨守空房……我也隻能盡自己所能去彌補她們,溫暖她們。這個府中上上下下都挺喜歡我,除了李若嫣,我也不想與她多計較,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渴望被愛的可憐姑娘罷了,我又何必得了便宜還賣乖呢?
隻是我嫁過來這一個月,估計外頭的風言風語可是夠多了,什麼寵妾滅妻,年氏霸着寵愛嚣張跋扈的,我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到。
正出神想着,突然門外丫頭的通報聲響起來:“福晉吉祥!”
我趕緊起身行禮:“蓁蓁見過福晉。”
“起來吧。”元惠笑着扶起我,她一轉身坐到了桌前,我挨着她坐下,她随手拿起我剛寫的一段兒故事,細細讀了讀,笑道:“今兒個也是悶在屋裡寫了一天文章?”
我嘿嘿一笑,伸手挽住元惠,我挺喜歡她的,雖然為人有些古闆守矩,但是她對我是真不賴,就像我的半個姐姐。況且她的兒子夭折,此後便傷了身子,再無法生育了。我每每想到這,心裡都是一陣抽痛,元惠的心裡該多苦啊!
我把頭擱在元惠的肩膀上:“姐姐,你是知道我的,寫上勁兒來,那可打不住。”
元惠失笑着搖搖頭,點了點我的額頭:“從前聽爺說,你未出閣時總是閑不住,活潑好動的,不曾想嫁了人,倒是靜下來了。”
我輕輕晃了晃她的胳膊:“姐姐今日來,可是有什麼要事與我商量?”
元惠撲哧一聲:“還是你機靈,今日确有件事要與你說。”
她示意丫鬟把東西拿上來,我接過一看,是一張紅彤彤的全帖,上頭工工整整寫了些字——大意就是八福晉要做壽,請各府的女眷捧場……
八福晉,我心裡冷笑一聲,可不就是郭絡羅明越麼,她也是最近才嫁給八爺的,和沁華差不多時候。沁華……我咬咬嘴唇,我真是好久沒見她了,餘婳前些日子還來府上看過我,可是她……我歎了口氣,使勁搖搖頭,算了,隻盼她能和十四好好的過日子吧!
“蓁蓁,蓁蓁?”元惠輕聲喚我。“嗯?”我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又神遊天外了。
元惠她們對我常常走神這件事已經見怪不怪了,她接着說:“八福晉這回不僅邀了各府嫡福晉,側福晉和小福晉也一同邀了,你的意思呢?”
我一愣,我幾乎已經想到我出場會引起多大的轟動了,而且我一向與八福晉不和。呵呵,她們口中四爺獨寵的年福晉,恃寵生驕的年福晉呀……
“……我不想去。”我低下頭嘟囔。元惠似乎料到我會這麼說,她拍了拍我的手:“蓁蓁,這場宴席畢竟是你成親後的第一回,你若不去……恐怕外頭傳的會更難聽。”
她說的很直接,我也明白過來,若是不去,那些人怕是又要嚼舌根了,什麼架子大,連八福晉的面子也不給……哼,倒是她們能想出來的詞兒。
“去!姐姐,我怎麼能不去?”我擡起頭,笑得燦爛:“我若不去,八福晉豈不是以為我怕了她?其實她就是紙糊的老虎,氣勢不小,實際上膽小的要命。”
“哈哈……”元惠大笑起來,她隻有與我聊天兒的時候,才會如此開懷地笑,我總想讓她平日裡也多說說多笑笑,但是她總拿“不成體統”一類的話來堵我。
我也跟着笑了幾聲,心裡頭卻笑不出來,走一步看一步吧,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
赴宴那天,我還真有點激動,催着春桃她們給我往漂亮裡打扮,一件一件衣服被我以各種理由否定,她們忙得不可開交。從日上三竿一直忙活到傍晚宴會開始前才結束,我連睫毛,眼線這類地方也不放過,她們簡直快要抓狂,又折騰了半晌,直到茗熙過來找我時才堪堪結束美麗工程。
茗熙站在門口定定地看着我,眼中滿是震驚,好一陣子才緩過來,驚歎道:“蓁蓁,你好美!”
我一身桃粉色旗裝,配一件百蝶穿花的乳白坎肩,旗頭上簪了配套的蝴蝶簪子,還有各種花钗,幾顆大大小小的東珠。踩着簇新的花盆底,我在她眼前轉了幾圈,笑嘻嘻道:“怎麼樣,還不賴吧!”
茗熙拉着我的手說:“簡直比畫中仙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