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烈日炙烤着大地,蒸騰的熱浪使得教學樓都扭曲了輪廓。
迎新處臨時搭建了一個遮陽棚,風扇慢悠悠轉着,絲毫沒有起到降溫的作用。
棚内學生會和志願者一個個都汗流浃背,手上的工作卻分秒沒停。
坐在棚中間的是學生會會長蘇攏煙。他是個Beta,模樣看起來很斯文,戴着一副細框銀邊眼鏡,鏡鍊垂在泛着潮紅的臉頰兩側,面對新生時唇邊總是噙着腼腆的笑意,笑容很幹淨,卻讓人不由得聯想到一些美好又下流的東西。
“學生證尾号是47,信息工程專業,對嗎?”蘇攏煙的聲線很溫潤,尾音中又裹着幾分清冷,聽得桌對面的Omega新生指尖一顫。
“是、是的。學長。”新生嘴裡應着,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蘇攏煙用來發聲的部位——白皙的脖頸上,喉結如珍珠一般,粉乎乎的,形狀很精緻,随着吞咽的動作上下翻滾,幅度很小,但上面的那顆淺褐色的小痣太過惹眼。
瑩瑩的汗珠綴在小痣上,昳麗,柔媚,勾人至極。
新生看得失神,蘇攏煙假裝沒有察覺他的失态,隻是用鋼筆筆蓋敲了敲桌面,提醒道:“核對沒錯的話,就下一個。”
一個Alpha新生急哄哄湊上前來,辦完手續的Omega則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隊伍。
Alpha刻意俯身,把表格抵在蘇攏煙胸口的位置,試圖擦蹭蘇攏煙的手指。
他的手的确很漂亮,指節纖長,紋理很淡,像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指尖圓潤,指甲蓋是淡淡的粉色,淨得泛光。
蘇攏煙似乎早已預判了他的小心思,做了個将鋼筆從右手換到左手的動作,繼續書寫,避開了觸碰。
“學長,我這裡好像填錯了,要不要……”Alpha不甘罷休,愈發湊近蘇攏煙,想要找點話題拉長接觸的時間。
蘇攏煙微微蹙起眉,示意身旁的志願者幫忙校對,自己則起身離開了座位,借口去買礦泉水。
蘇攏煙走進教學樓後面一條僻靜的巷子,環顧了一下四周,在牆根處停下,日光拖曳着他颀長的影子,影子的主人掏出打火機,低頭,熟練地點上一支煙。
督導員懷疑蘇攏煙抽煙不止一兩天了,但從未在“作案現場”逮到過他,他總是形單影隻,偶爾和Alpha男朋友共處也不便打攪,所以也沒個證人。
蘇攏煙靠着牆壁,深深吸了一口,兩片嫣紅的唇瓣微微張開,唇珠凸起,吞雲吐霧,靈活的舌尖又在唇邊舐弄了一番,仿佛在回味薄荷爆珠混合尼古丁的清醇。
“去你的!開車不長眼啊!”
驟然炸響的喧嘩聲從巷子拐角處傳來,蘇攏煙摁滅煙頭,淡然走出巷口,他沒有看熱鬧的好奇心,隻是不想被人發現自己正在抽煙。
巷外橫着停了一輛銀河藍車身的敞篷超跑,車門微敞,下來一個銀灰色狼尾辮的少年。生面孔,大抵也是來報到的大一新生。
少年身量很是高碩,盡管狼尾辮為他平添了幾分張揚與不羁,可眉宇間絲毫不見傲氣,反倒透着讨人親近的乖巧感。
他從書包側袋裡摸出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邊,糖紙又被他塞回側袋裡。
“小子,是誰不長眼睛?”少年一手插進褲兜,一手壓上剛才罵他的那個穿格子襯衫的男生肩膀,“蹭到你了?”,語氣低柔,威懾力卻不言而喻。
男生推了推眼鏡框,抱緊胸前的書冊,豆大的汗珠沿着太陽穴滾落,他一邊搖頭一邊後退:“沒、沒有。抱歉,同學,是我自己沒長眼睛。”
男生後退一步,少年就逼近一步,居高臨下地俯視他,一邊的唇角微妙地挑起,直到男生被他堵到牆邊,退無可退,少年拈起他劉海的發尾,嗅了嗅,拖腔帶調地評價道:“是Beta的味道。”
“好難聞。”說着蹙起了眉,嫌棄地松開指尖,唇角的笑意卻未減半分。
突然,一顆籃球飛也似地沖向少年,一個壯實的Alpha男生罵罵咧咧地叫嚷着:“祁禁,少他媽欺負同學!”
祁禁沒有回頭看他,壓在Beta男生肩頭的手掌隻是向上一撐,便穩穩抓住了從身後飛來的籃球。
他的手掌很大,輕輕松松就覆蓋了大半個球面,掌心應該有薄繭吧,被這樣的手觸碰肌膚的話,隻要他稍稍摩擦,就會渾身燥熱。
祁禁抓着球,轉過身,此時蘇攏煙看清了他的臉。
少年膚色皎白,像近乎透明的霜雪,神情冷靜克制,五官輪廓柔和,濃墨化不開似的睫羽之下,是一汪清水般的、氲着霧氣的深眸。眸底藏掖着幾分稚氣,帶出故作的深沉,半晌,他冷冷問道:“你誰啊?”
“祁禁,裝什麼清高。連我都不認識了?”Alpha男生闊步朝他走來,身後跟着一個矮小幹瘦的Omega。
Omega仗勢揚了揚下巴:“他是高中時期被你打斷三根肋骨的……”
“住嘴!不會說話就少說話。”那個Omega話沒說完,就被漲紅了臉的Alpha男生堵住了嘴,“祁禁,老子今天看你不順眼,來幹一架!”
祁禁叼着棒棒糖,唇角又是一勾,彎下腰運了一會兒藍球,由于運球速度過快,衣擺時不時被風帶起,讓人能窺見他那一截緊實的腹肌,以及腹肌之下線條流暢的人魚線。
“咻——”不等Alpha男生反應,籃球便像一陣飓風,擦過他的耳邊,重重地砸在教學樓的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