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回到帳篷,依然有些緩不過勁,正坐在床邊發呆呢,足尖便被人握住了,那人一臉寵溺的為我穿襪穿鞋,動作溫柔自然,刹那,我的心便安穩了許多……
我笑着回望他,待鞋履穿好,他便起身坐到我旁邊,自然的将我圈進懷裡,低聲問我:“怎麼了?”
“做了噩夢,有些沒緩過來……”
“夢到什麼了?”
“夢到了魔頭……”
他沒有說話,隻是将我圈的更緊了些……
“林深,我心中有些沒底,那魔頭心思叵測,實在有些看不透,更不能按常理度之……看他之前教唆狐妖殺我的的計策,若不是那妖狐害怕我的氣息先行逃出了洞府……但凡那狐妖沉住氣,等我踏進洞府陷入昏睡再以血冰錐殺我,我必死無疑……這般善謀算的魔,既可怕又棘手……我最近一直在思忖他尋找的那樣東西……又覺得不會如此簡單……實在有些摸不透他的目的……”
“無事,阿夜,路已經走到這裡了,後面無論如何都停不了了,我們就水來土淹,見招拆招吧……”
“也是,事到如今,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待我們将營帳收好,四下裡的師弟妹們,都已經收拾妥當,我拿出飛舟,讓它變到最大,計劃把所有人都裝進去,待房間裡,甲闆上都坐滿了人之後,總算是都裝完了……
縛塵的弟子們确實修的不錯,昨日才受了那樣的打擊,今日已經重拾信心,鬥志昂揚的三三兩兩打坐修煉了,人實在太多,我和林深被擠到了甲闆最邊緣,背靠欄杆……倒是風大景深,我們相視一笑,靜靜守着這片刻甯靜……
回縛塵山的這一路,因為擔心魔頭回返,我和林深一直在甲闆上警戒,完完整整的見識了太陽從日中到日落,再到再次初生的全部景色……好看的緊……
一路風平浪靜,我們安安穩穩回到縛塵山,山上護山大陣已經啟動,來往巡邏的弟子神色謹慎,山上入口也有戒律堂的弟子嚴查來往人員,一派大敵來臨的姿勢……我将飛舟停到山上大堂門口,舟上的師弟師妹們便各自行禮退去了……待我和林深進入大堂,就看到縛塵的老頭子們全員都在……
林深上前一步行禮:“見過師傅,見過師叔們。”
我拱了拱手意思了一下。
林深的師傅擺了擺手:“不必了,丫頭,你見過那魔頭?”
“見過……”我歎了口氣,“昨夜在夢裡見過,他心思狡詐,性子暴戾又沉得住氣,不是個好對付的。”
“深兒說此魔大有來頭?”
“是……是淩風……他當年殺戮之後,會把所有的屍體堆到一起,海外有座島嶼就是他專門拿來放屍體的,經過幾千上百年的累積堆疊,形成了強大的怨念和戾氣,淩風又在島上設了陣法,使得這些怨念和戾氣散不出來,久而久之形成了魔氣,最後魔氣化為了人形,便是現在的葉殁。”
白胡子老頭啧啧了兩聲,又問我:“丫頭,那你知道此魔的弱點嗎?”
我看了林深一眼,回答道:“有,他有一個弱點……就是我。”
“你?丫頭這是何意?”
“嗬……”我歎了口氣,繼續道:“淩風給魔頭下了兩重咒術,一重咒為縛心咒,如果他想化為人形到處行走,就必須認我為主;二重咒是奴役咒,我主他仆,終身聽從我的安排,不可傷我害我。”
“奴役咒?那他應該會遵從你的意志,此前為何又會如此大肆殺戮?”
“因為……因為淩風沒有告知我這件事,魔頭化形雖領了奴咒,但他将役咒困在他誕生之地,所以我一直沒有接受到,奴役咒雖是個單向咒,但是役咒一直沒有生效,所以我之前并不能對他造成影響……這也是他殺我未遂之後大開殺戮的原因……因為他想用人血人精來分擔咒術,人血人精被他煉化之後每次遊走他全身經脈就會帶走一絲咒術……如果數量夠多,就有可能擦除大部分的咒術,不再受我鉗制……”我緩了口氣,“但是現在不同了,我已經領受了奴役咒的役咒,雖然此前殺戮帶走了一些咒術,讓我不能全面掌控他,但是卻可以和他共死,這……就是他目前唯一的弱點……”
一段話說完,整個大堂更安靜了,白胡子師傅聽完便看向了林深,林深對他微微點頭,他轉過頭來一臉惆怅:“唉……人間因果糾纏,紛紛擾擾,實在無解……那丫頭你……怎麼想的?”那望向我渾濁的眼睛裡,三分無奈,兩分歉意,四分可惜,一份感歎……
“我……”我看了林深一眼,他微笑回應,我繼續道:“我和林深已經決定好了,魔界有上古大能設置的壁障,我沒有那個能力将壁壘打開将他驅逐進去再修護壁障……我的計劃是,讓他對我動手,死于他手,讓他受反噬被咒術剿殺……”
此話說完,大堂一片吸氣聲……然後是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