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同樣神采飛揚,苦難與戰火将她原本清秀柔媚的眉眼打磨出了堅毅與睿智的鋒芒,一身男裝更襯出幾分飒爽的英氣。落在軒明眼中,便隻覺眼前女子彙集了天下的神秀。有誰能如此,數曆波折,幾經生死,而此時,還有此等指點江山的霸氣?
軒明昂首,朗聲問林妍,“茕兒,你可願同我一道,開創一個新的太平盛世?”
林妍會心一笑,伸手與他碰拳,“好啊,與你一道,開萬世太平!”
開萬世之太平,還世道以公正,這才是林妍想要的東西。
是的,她不需要憐憫,不需要庇護。林妍值得天底下最廣闊的天地施展才華,綻放她的光輝;值得世上最好的守護,相知相伴,攜手在這污濁荒唐的亂世,開出一片清明。
軒明長笑一聲,爽朗的聲音裡有抑制不住的喜悅,“茕兒,有你同在,死而不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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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希1009年,十一月十一。
嘉珑公主與德王世子軒荃躲過層層追殺,終于拿着聖上密诏與虎符來到平江大營時,天策軍上将軍許士白好吃好喝招待了二人,卻絲毫不提出兵之事。
軒慧與軒荃與天策軍的校尉們打了五天太極,到了第六日,耐心終于被消磨幹淨,沖進中軍大帳,軒慧質問許士白道,“将軍究竟何意?我皇兄密诏與虎符在此,京中奸佞當道,将軍作何不領旨點兵?”
許士白是個老派的武将,雙鬓斑白的漢子經曆過北伐,一身刀林箭雨裡殺出來的滄桑正氣,他冷哼一聲與軒慧攤牌,“公主可知,我天策軍二十萬男兒,背井離鄉駐于這平江大營二十餘年,為何?”
“自是為了防備犬狄南侵。”
“好!公主既知我平江大營為防禦犬狄而設,便不當此問!”許士白拍案怒目道,“張口便要調我二十萬守軍,你當我戰事如兒戲!那皇帝老兒誰做得我姓許的不管,可誰要動我天策軍一兵一卒,敢叫犬狄犯邊,我老許與他拼命!”
“你!”杭慧未想到這許士白竟不聽調遣,氣道,“你要抗旨嗎!”
“哼!我許士白戎馬一生,得貞帝拔擢,隻知我平江大營守的是江南腹地,護的是萬千黎民!”許士白向天拱手,他這一揖,拜的是前朝貞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公主與世子若需我天策軍庇護,我許士白在所不辭,至于調兵,二位免開尊口!”
武将性子直,這話原是好意,可軒慧與軒荃聽來卻感受到了侮辱,軒荃拍案道,“在将軍眼中,我等就是那搖尾的喪家之犬嗎!”
許大将軍懶得與黃毛小兒廢話,一擺手,叫親兵拖他兩人出去。
軒荃被兩個親兵架出中軍大營,恨恨喊道:“許士白!你大膽!你敢抗旨!來日我登大位,必要治你重罪!……”
“嗬,年紀不大口氣不小!他娘的完蛋玩意兒。”大帳裡處理起軍務的許士白啐了口唾沫低聲罵道,“一代不如一代,淨出完犢子的混球,這朝廷氣數當真是盡了!”
“将軍,”幕僚谄笑着端了茶來,“何必與乳臭小兒一般見識?且飲杯茶,降一降火。”
幕僚伺候了許大将軍飲茶,又為他按頭。老将軍放松下來,身子倚在圈椅裡,放松地閉了眼,不一會兒,發出弱弱的鼾聲。
幕僚放慢了手下的力道,慢慢擡手,而後從袖中,抽出一柄短刃。
寒光乍現,掠過許老将軍眼皮,許士白猛然瞠目,一把奪過匕首,爆喝而起!
“好你個……”
但老将軍的話沒有說完,腹内一陣絞痛,大口大口的鮮血就湧到了喉間,“你……”
高大的身軀轟然倒下,幕僚蹲下來,從許老将軍死不瞑目的屍首手裡撿回短刃。那匕首柄上刻着有長長獠牙的狼頭,是車黎部的族騰。
那幕僚服毒自盡,帳裡搜出來他與西官渡口守将私通密信,正是指使他毒殺老将軍、嫁禍天策軍骠騎将軍的來往通信。車騎校尉告發中護軍将軍營中有犬狄人出入,中護軍将軍為證清白請奮威将軍搜營,竟真在中護軍将軍營中搜到了有長長獠牙狼頭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