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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群山回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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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什麼時候?我要怎麼穩固它呢?”

我需要你前往第一個節點,也是最久遠的節點——巨..龍時代的末期。我的另外兩個節點是穩定的,隻有最初也最久遠的那個,需要你的幫助。你知道蘇利達是如何誕生的嗎?

“我聽說過,在你第一次開花的晚上,它從你夢中的月亮裡誕生。我知道它一定有更多神秘學上的象征意義。所以這就是第一個節點,是嗎?”

是的。正是如此。蘇立達是我的另一面,是我的一部分。我們互為一體但又不盡相同。它的誕生預示着我的力量生長,突破了新的節點。

獨角獸緩緩走來,柔和的長鬃毛在空氣裡浮動。它看起來還和那天晚上一樣美麗。

“隻要我能确保它能夠誕生,就可以了嗎?”普莉希拉伸..出手,讓它微涼的銀色鬃毛從指縫中流過,“那時候古代魔法還沒有完全消失…那是魔法更加狂..野的時代。”

是的。那時候巨..龍還沒有完全消失。但記住,魔力的波動在那時候比在這裡更加強大——你就像從風暴外緣走向風眼。它會帶來随機的,既定曆史以外的事件和走向。請确保我會待在這裡,确保我會在諾依萊誕生并成長。

“我知道了。”普莉希拉說,感到心髒砰砰直跳,好奇,緊張,又激動。她很想要去見識那些古老的歲月和魔法,去看一看早在她出生前的漫長歲月裡就出現又消失的一切。

“現在就出發嗎?”

是的。在你需要的時候,我會指引你……

普莉希拉點點頭,閉上眼睛。刹那間仿佛一切感官都被關閉了。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感覺不到,隻是一陣虛無——

一陣光芒喚醒了她,仿佛她重新降生到這個世界上。

普莉希拉睜開眼睛。魔力,充盈而熱烈的魔力讓她的皮膚像觸電一樣微微發癢發麻,血管裡的血液急..促地沖刷着。她的手撐着濕..潤的土地,以及柔..軟的青草。土壤裡的生命正在生長。她從未感覺得如此清晰。這一切仿佛是透明的,她與山已經融為一體。

不遠處正處于一片混亂之中。兩群人在對峙着,争吵着——不,一群是人類,而另一群是精靈。從他們的衣着打扮,五官特征和武器樣式來看,很明顯是生活在摩拉森..林一帶的木精靈,在她生活的時代,百花之城普萊斯頓就有大量木精靈生活,而那個跟她交易花朵的精靈萊塞維爾就是她們中的一員。

精靈們大多身着皮甲,手持弓箭和長劍。人類們也拿着刀劍和盾牌,雙方劍拔弩張。空氣裡有血和篝火的氣味。她還看見了人馬——

喧鬧聲越來越大,他們吵起來了。刀和劍揚起來,雪亮地反射着月光。

為首的精靈穿着皮甲,灰色的頭發從頭盔裡露出來。她手持一把劍身纖細,護手上鑲嵌着橄榄石的精靈式長劍,聲音如同繃緊的琴弦;“我們今天就會把它帶走——我們不會讓這個維多那(精靈語,意為靈魂)在這裡,巨..龍一直在這一帶出沒。”

“如果它誕生在這裡,那它就是屬于這裡的。它不是你們的所有物,精靈!”

人類這一邊,為首的是一個中年女人,灰白的頭發有些淩亂地披在肩膀上,她的眼睛和刀鋒一樣鋒利。

人馬焦躁不安地跺着蹄子。斑鹿膽怯地收起耳朵,仙子們聚集在花叢中竊竊私語。

“我們此行不是為了掠奪,而是為了保護——你們能明白這個維多那有多重要嗎?魔法正在平息,它正在,也許它正在消亡!”一個巫師模樣的精靈上前,焦急地說,“這意味着接下來很有可能再也不會出現這樣的維多那了!”

“這件事情我們已經聊過很多遍了。或許我們太固執,沒有你們那麼長壽和見識廣博。可是這個靈魂誕生在這裡,你們強行把它帶走不會損傷它嗎?更何況,它一直指引我們,讓我們與山,與森..林相溝通。離開它我們也許不能存續。”人類的頭領疲倦而低沉地說,“我們也想要活着。”

“是的,想要生存是沒有錯誤的,我們願意留下強大的戰士和巫師保護你們——”

“到什麼時候呢,精靈?你們也明白這個靈魂幾乎是諾依萊本身。為什麼我們不能生活在它之中,生活在它的指引下?更何況,你還記得你們上一次看見巨..龍是在什麼時候嗎?巨..龍正在消失——就像魔法一樣。”

“那就是沒得談了。”為首的精靈說,她的下巴繃緊,“我們不會放任這個維多那流離在巨..龍的攻擊範圍之内的。盡管代價高昂。但為了更珍貴的東西得以存續,我們不畏懼流血。”

人類沒有回答,隻有他們手中的刀劍和盾牌移動時發出的輕微聲響。

普莉希拉站起來。她幾乎有一瞬間喘不過氣。如果把她所熟悉的魔法比作一陣微風,那麼此刻的魔力環境就像狂風。存在感鮮明得驚人,她本來就是以對魔力的細微感知而專長的類型,這一輩的新巫師裡沒有誰比她對魔力更敏..感。

她不得不閉上眼睛,感到自己身處漩渦——魔力的漩渦。這種感知幾乎遮蔽了她的全部感官,眼睛,耳朵,鼻子,皮膚,所有的反饋都是魔法。她所能夠感受到的唯有魔法,魔法,魔法。空氣裡的魔法,人的蓄勢待發的魔法,精靈手中聚集的魔法,天地間的魔法。刀劍相接所觸動的魔力的浪潮,憤怒的呼喊。以及一個遠在千裡之外,卻以可怕速度襲來的龐然大物,那個瞬間,她馬上就明白了那是什麼。

那是一條巨..龍。

龍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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