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次衆仙聚會的日子,衆神裡,他一眼就看見了她,視線也離不開她。
他喝着太上老君的酒,想着,要是她不是神仙就好了。可轉念一想,又自嘲地笑笑,她那麼美麗,本來就該是高貴的仙子才像樣。
一杯藏了上千年的烈酒下肚,醉眼迷蒙間,他看見一個不規矩的下等神仙朝她敬酒,手“不小心”地摸上了她的。
一團簇火從心底湧出,他想都沒想就沖上前去,一掌将那下等神仙拍出好遠。
言論像潑開的水,一下子在大殿彌漫開來。
那些有關于他和她之間不清不楚的關系,也呈現在衆仙面前。
那個下等仙被貶下凡間做了畜牲,而他本來也在等着處罰,卻遲遲等不來。
他疑惑,去了管理這事的神仙那裡,那神仙看着他笑道:“沒有處罰,你便好生安穩做你的神仙罷,這上趕着來是怎麼回事?那位仙子已經受到處罰化作佛前一盞青燈,你是上神,對天庭作用大着呢!”
那一刻,他對這個地方倍感陌生,嘲諷地笑了笑。
他摘了上神的身份,不顧衆神勸阻,毅然決然來到她的身邊。
那時,在他下來的時候,一位跟他關系不錯,掌管着神仙曆劫的上等神仙對他說:“這是她的命數,此番化作青燈,她早已忘記前塵往事,你且記住,你要做的,就是助她早日渡劫,若是動了凡心,此生便再不能飛升成仙。”
他成了一個仙風道骨的和尚,白日裡,為衆生指點迷津,開解困惑。到了晚上,他來到有她的房間,彼時,她是佛前一盞小小的青燈,正散發着微弱的光芒。
他手撚佛珠,敲木魚,頌着一整晚的梵音,每日為她念經。
面色清冷,像個得道高僧,心裡卻偷偷樂呵,想着,如此一來,她該是連睡覺也記着他的吧?
幾年,她終于從燈芯裡出來,第一句話便是罵他:“你吵死了!”
那時,他心裡驚喜,面色卻不動聲色。
想與她說話,想對她笑,卻時刻記着那山神說的話,心裡微微苦澀。
她本該是高貴美麗的仙子,卻被他牽連下了凡間變成一盞青燈,介于神和妖之間,稍有不慎,便會淪入魔道,再也無法飛升成仙。
其實,他想着,當個小妖也沒什麼不好,至少自由。隻是,那是他自己的想法罷了。他已經害她成了這樣,怎能再讓她無法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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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看着門外跟小北回憶前塵往事,塔塔看了那燈芯一眼,趁着他們不注意,走上前去摸了摸它。
“你一定不孤單吧?他陪了你這麼多年,所以你現在覺得很滿足對不對?隻是啊,你看看他,多可憐。”
似乎想起什麼,她說:“你一定不舍得他這麼難過,他那樣一個受人景仰的和尚,以後的時光裡,怎能這樣蹉跎?”
塔塔聽着他們的故事,一時有感而發,便蹲下來與她說說心事。
殊不知,在她轉身那一刻,枯黃的燈芯忽而發出了一絲紅光,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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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微微一頓,越過無心看向那絲微弱,他走上前,用手輕輕觸摸。
手未碰到青燈,被無心攔住,看着他沉聲問:“你要做什麼?”
小北淡淡地看他一眼,問:“你不想救她了?”
無心親眼看見青燈在小北的手下發出微弱的光,一時有些怔愣,怔愣過後便是大喜,眼裡有光。
房間裡安靜至極,一時間沒有人說話,無心看着那盞青燈,又看向小北,眸裡劃過迫切。
一炷香後,小北收回手,青燈的光又滅了下去,無心眼裡的光也跟着瞬間熄滅。
“天池裡的水,神仙的發,牡丹樹的根,可以救她。”
“這樣她就能複活?”無心的眸光忽而一凝,看着小北的眼神帶着質疑。
曾幾何時,他也想過帶着她回天庭,可那些人卻說她渡劫失敗,已無法成仙。唯一複活的方法,便是渡化她的魂魄,投胎做個凡人。
小北看了他一眼,平靜道:“她本來就是一株牡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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