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民皆喜滋滋地準備好三天後為公主和驸馬慶祝的時候,雪國又傳出一個重大消息,說是驸馬不做驸馬了。
“怎麼回事?驸馬這是做啥子呢!”
“驸馬這也太不厚道了!”
“不是,其實當初驸馬也沒答應要做驸馬啊,人家隻是說了句再說吧,你們想想啊,這言論是咱們傳的,消息是國王放的,事實也是咱們誤以為的,人家除了說句讓人想歪的話,壓根啥也沒做啊……”
“唔,這倒也是……”
“唉,不過啊,聽說公主老傷心了——”
大殿上,國王沉默着不說話,旁人也沉默着不說話,公主坐在上席,偶爾擡頭看向那人,隻見他依舊平靜地喝着茶。
許久,國王歎息一聲,道:“貴客,說來也是我唐突了,我隻顧想着自己的身體狀況,想着女兒的未來,卻不曾真正詢問過你的意見,其實,是我不敢問,我害怕聽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想來,也是我害了你們,反倒辦了壞事。”
國王下令,宣布取消三天後的典禮。
雪女把自己關在房裡數天,不進食,不言語。
老國王操碎了心,怎麼喚她都無用,最後,着急地請貴客救救小女。
夜晚,北極光從天空閃過,小北來到門口,還未敲門,門便開了。
雪女和小北坐在小北和塔塔曾一起坐過的石梯上,雪女看着滿地的花葉,内心蒼涼,想質問,想強迫,又覺得徒勞,餘下滿滿的不甘心。
“其實,你之所以不反駁,隻是為了讓她走吧?”
雪女悲哀地笑了笑,道:“你可真偏心,為了讓她毫無顧忌地走,其他人都無所謂是嗎?”
小北不說話,雪女垂下眼眸,其實,她知道啊,是她一直自欺欺人地給自己希望而已,他從來沒有掩飾過什麼,也未曾給過她任何信息。
她輕聲道:“可是,她憑什麼能得到你這樣的在意。她弱小,要你保護,她不能跟你并肩作戰,還會拖你後腿,最重要的,是她明明在利用你,為什麼這樣的她也能得到你的在意?我這些天裡想了很多,越想,就更加發現事實比我知道的還要可悲。”
“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我們并肩作戰,我們之間,至少也可以有些惺惺相惜,在我難過的時候,又有些希望,在你掐斷希望之後,我以為,你們隻是恰巧路過而已,你隻是恰好覺得這個地方還算美麗,隻是,你又怎麼會因為一個美麗的地方而駐足呢?其實,你早就想好了吧,到這裡就停止,無論這個地方是哪裡,雪國也好,巫國也好,什麼國度都無所謂,而我,隻是恰巧有幸在這裡,是啊,有幸。”
雪女抱着膝蓋,片刻,低聲問:“莫北,其實,從一開始,你的出發就是為了她對不對?”
“我本以為,她也是喜歡你的,可是,她走了,走得那麼堅決,一直以來,你都是在為了她對嗎?你那樣一個人,即使,明明喜歡到那樣的程度,卻仍舊可以表現得很平淡的樣子,你知道嗎,我一直不想用喜歡這個詞來形容你對她的感覺,仿佛那樣就可以欺騙自己,隻是,你表現得那麼平淡,又那麼明顯,原來,你一直都隻是為了讓她毫無顧忌。”
“我不相信她看不出來,可是,她仍舊心安理得地利用你的感情,你明明知道她都知道,可你依舊做得理所當然。莫北,她憑什麼擁有你這樣的感情?她明明在乎王位,超過你。”
夜晚的花葉輕輕拂動,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風,它從很遙遠的地方一路走來,帶走的,是每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的思念和亘古不變的信仰,它輕輕歌唱的,叫遠方。
小北看着遠處被黑夜籠罩卻又被一閃而過的綠絲帶點亮的某處,面容安靜,像是在回憶什麼,又像是在單純地看風景。
空氣靜止了許久,安靜到隻有兩個人的呼吸,就在雪女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小北輕輕開口,道:“你錯了,她不在乎王位。”像是想起什麼,他笑了笑,面色溫柔,“她喜歡自由,沒有誰比她更喜歡自由的了。”
夜色微涼,小北平靜地跟雪女述說一個遙遠的故事。
那一年,他三歲,從出生開始就具有很高的靈力,很小就懂得很多東西,他好靜坐,不喜玩樂,整天坐在書屋裡,一年就把書屋裡的書全看光了,關于西洲,關于種族,關于生靈,關于靈力,除卻積滿灰塵的一角,那裡的書殘破不堪,許多頁面被毀。
人人都說這是個深沉的王室小王子。
一天,父王牽着他的手,來到一個典雅的房間,那裡,塔族長站在床前,床上躺着一個極其美麗的女子,女子面色蒼白,看起來很虛弱的樣子。
父王牽着他的手來到一個小小的搖籃前,他才注意到,裡面有個小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