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成全你,我就活成你的樣子。你喜歡海,我就去看海,你喜歡風,我就站在崖頂,你喜歡自由,我就走遍世間每個角落,由南向北 。
天上青鳥飛過,小北忽而想起,那個時候,他躺在草地上,塔塔躺在他身邊。
她問:“小北,你喜歡什麼呢?”
他回答她:“我喜歡自由。”
“那你呢,塔塔,你喜歡什麼?”
塔塔笑了笑,說:“塔塔喜歡光芒萬丈。”
這樣的畫面,似乎在很久遠,遠到他八歲那年就已出現,那個時候,他把五歲的塔塔抱在懷裡,他們坐在門邊,看麋鹿奔跑,看紅眼兔吃草,看藤蘿開花,看青鳥飛過。
他問她:“塔塔,你喜歡什麼?”
塔塔笑着窩在他懷裡,毛茸茸的腦袋總會不經意間蹭到他下巴。
青鳥飛過,塔塔歡快地拍着手,軟軟糯糯地說:“鳥,塔塔喜歡鳥!”
後來,他帶她到山頂,和煦的微風迎面拂過,塔塔開心地拉着他的手,“風,塔塔喜歡風!”
到了藍海邊上,看着一望無際的大海,塔塔在海灘上奔跑,他怕她摔倒,讓她跑慢些。塔塔回過頭來,看着他眯起眼睛笑,她的眸子裡,總像攬盡了星辰。
她說:“海,塔塔喜歡海!”
他笑,無奈地搖搖頭。她的塔塔,總喜歡往外跑,喜歡大自然,喜歡一切無拘無束的東西。
他想,若是有可能的話,他的塔塔一定是想變成鳥一樣的吧。鳥啊,那麼地自由自在,飛往高高的藍天。
想到這裡,小北擡起頭,看着天上飛過的青鳥,哪一隻會是塔塔呢?他想,可惜,哪一隻都不會說話。
塔族長總說,靈性種族的人,一旦靈力消失,就會消散。隻是,他要如何去相信呢?相信他的塔塔,已經不在人世。
塔塔,那是他的塔塔啊,從她出生的時候,便一直偷窺着,在意着,算計着,養了這麼多年的孩子。
他想,她怎麼會消散呢?那麼熱愛生命的一個人。
徐徐的微風從耳邊吹過,他伸出手,感受着風從指尖拂過。
風嗎?風是最自由的了,想去哪就去哪。他的塔塔,會不會變成了風?
太陽快要下山了,小北走過山頂,走過藍海,走過草地,最後,來到那片光秃秃的地方,靠着光秃秃的樹幹坐在地上。
他看着遠方太陽快要落山的地方,以前,他的塔塔總不聽話,喜歡往外面跑,每一次,都要他去把人牽回來。
他怕她一個人害怕,怕她天黑後找不到路回家,怕她在外面又玩到忘記吃飯,所以,總能在天黑之前,太陽下山之前找到她。把她牽回來,騙她吃飯才能長大。
現在,太陽快要下山了,暖紅的太陽,溫柔的晚霞。
他想起,有一次塔塔被玉郎帶出去玩,帶她下了海,他怎麼找都找不到她。
太陽落山了,他恹恹地走回家,一擡頭,那個小小的身影就站在他家門口,笑嘻嘻地看着他。
他生氣,冷落過後,抱着她坐在餐桌邊吃飯,一邊吃一邊教育她,讓她以後别跟玉郎出去玩,他會找不到她。
塔塔扒着一口飯,吧嗒吧嗒地吃着,雙頰鼓鼓的看着他,待她努力吞咽下去後,捧着小碗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認真安慰道:“小北,你不要怕,如果哪一天,你找不到塔塔了,塔塔一定沒有走遠,因為塔塔知道,如果你找不到塔塔的話,就會像今天這樣難過了。”
想起那張認真精緻的小臉,小北的心忽而跳了跳,溫暖的風拂過臉頰,他擡起頭,定定地看着上方,聲音有些顫抖。
他說:“塔塔,是你嗎?”
風吹過,略過枝丫,一瞬間,沙沙作響,滿樹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