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時候起,我就不時會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似乎那些别人看不見的,便是所謂的妖怪之流。
起初我以為,對别人來說同樣存在着“隻有自己才能看見的東西”,隻是這種事他們從不對外人提及罷了。後來才知道,世界上——至少對那時的我而言還十分狹小的這個世界,那種奇怪的東西确實隻有我一個人能看見。
已過世的祖母玲子和我一樣,屬于“看得見”那類人。
自從我繼承了祖母那本可以支配衆多妖怪的友人帳,妖怪們便絡繹不絕找上門來。
我也籍此開始學着與人和妖結緣,如同剛學會走路的幼兒,時而膽怯迷茫,卻也不急不緩......(*①
就在這種情況下,我結識了五班名叫多軌透的,某一天被妖怪下了咒女生。
妖怪和她約定“360天之内找到其藏身之所,不然曾經喊出名字的十三個人也會被一并吃掉”,為了解除詛咒,我和多軌開始尋找妖怪。
......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意識到自己身處一個陰暗的洞穴,脖子上有點不太舒服的粗粝感。
我試着站起身,卻立刻被不知道什麼時候纏上脖子的繩索重重拉扯下去。
伴随摔倒的疼痛感,耳邊傳來“嘿嘿嘿嘿”的奇怪笑聲。
我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笑聲像是突然被人掐了暫停鍵,拉扯脖子的力道也幾乎是同時消失了。
艱難的撐着地面爬起來,眼睛也差不多适應了環境。我看見一隻巨大的,臉部棱角分明(字面意義)的妖怪無力靠在石牆上,四周和它的頭發裡都混了不少碎石塊,模樣相當凄慘。
與妖怪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不遠處正在不斷給自己的拳頭吹氣,嗚咽着“力氣用大了手好疼啊啊啊啊!”的少女。
啊,我想起來了。
之前在河邊看貓咪老師出糗,妖怪在我身後想要對我做什麼的時候,是這名少女呼喊着“小心!”把我撲倒,而後和我一起被妖怪擄走。
洞裡的土腥氣很濃,空氣都是濕漉漉的沉悶感,我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卻引來少女真切的關懷:“你沒事吧?”
她眼睛裡生理性的淚水還沒擦幹,璀璨的金眸上蒙着一層水霧。
在暗無天日的這個地方,簡直......閃閃發亮。
“沒想到你也能看見我,真是麻煩啊,”妖怪從石壁上重新站立起來,碩大的嘴微笑起來,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惡心感,“你們會妨礙我的好事,所以乖乖留在這裡吧。”
“晚點,我再慢慢把你們吃掉。”
藤丸立香皺了皺眉,還沒發表自己的意見,就聽到身後看起來很羸弱的少年大聲質問:“多軌她......她隻是看到你而已,你卻因為這樣就詛咒她,這種比賽太不公平了!”
“公平?”妖怪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嘿嘿笑出聲來,“大自然總是這樣不公平,隻有人類才會為此歎息。其實我可沒有義務遵守規定,就算她找到了我又怎麼樣?我還是會把她和那十三個人一起吃掉。”
......為什麼我要和這種家夥面對面啊?不能給一個又香又軟的漂亮姐姐當反派嗎?
藤丸立香翻了個白眼,臉色卻有陰沉慢慢轉向多雲的趨勢:“雖然聽不太懂你們在說什麼,不過,那句[大自然總是這樣不公平]我很贊同喔?所以——”
“作為弱者,你可以站在原地,乖乖被我揍一頓嗎?”
她能明顯感覺到,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洞穴都充滿着詭異的沉默,少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是瘋了嗎”這五個字就差寫在了臉上。
“诶,夏目同學,剛剛你沒醒的時候我有聽見他絮絮叨叨說你身上有股神秘的力量,怎麼樣,和我一起毆打他嗎?”
“......”
根本不想知道她是不是在開玩笑,也沒空糾結“你也能看見他?”和“你怎麼知道我是誰?”這兩個問題應該先問哪一個,估算了一下妖怪和他們之間的距離,夏目貴志拉起藤丸立香就朝洞口奔去。
“我一定會吃掉你們,一定會的。”
古怪的笑聲在狹窄石洞裡盤旋,夏目貴志跑的更加用力,直到一鼓作氣沖出樹林,撞到了什麼柔軟厚重的阻礙物上。
“老師/夏目?!”
一人一貓瞪圓了眼睛看着對方,一旁的多軌沒來得及欣喜,就聽見夏目身後有點熟悉的女聲在慘叫。
“啊啊啊啊夏目同學!刹車!快刹車啊!”
“诶——啊啊啊啊啊啊!”
兩人一貓滾下山崖,多軌呆了一下,趕緊抄了條近路跑過去。也多虧這一塊是森林邊緣,迷你型的山崖峭壁幾乎不會對人造成太大威脅。
“太好了,幸虧你們沒事。”
“什麼沒事?!我摔得滿頭包耶!”
“啊!夏目......”多軌示意他解下尚還挂在脖子上的粗繩,擔憂的目光轉向藤丸立香,立刻驚得忘記了自己身負的詛咒,“......!藤丸同學你的手!”
“嗯?這是多軌同學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好開心,以後叫我藤丸就可以喔?不用那麼拘謹。”少女拍了拍裙子上的草屑,笑眯眯道。
“不是名字的問題吧?你和那個單細胞一樣是個呆子嗎?!”——憤怒的貓咪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