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霭白天上課,晚上看書寫筆記,很快就到了領通知書的日子。
收到通知書後,肖霭抑制不住的開心,嶄新的通知書就像嶄新的人生,窗棂濾進的夕照将錄取通知書燙成金箔,肖霭指尖撫過凹凸的校徽紋路。蟬鳴撕扯着夏末的悶熱,她聽見自己心跳撞在紙頁上的回響——那上面印着的省外名校地址,是掙斷鎖鍊的蝴蝶終于找到的裂隙。
"拿來!"父親猛然拍打茶幾,煙灰缸裡半截紅塔山簌簌震落。
肖霭下意識将通知書往懷裡藏了藏,猶豫了一會還是遞了過去。父親眯眼掃過校名時,電視機正播着抗戰劇的炮火聲,女主角凄厲的哭喊混着他鼻腔裡哼出的冷笑:"翅膀硬了?怎麼在外省?學校還行。你媽出學費吧?”“嗯。”肖霭趕緊把通知書拿回來。“喏,給你六百生活費。後面你也找你媽去拿。”肖霭爸爸示意了一下桌子上的錢,就架起腿沉浸到電視劇中去了。
老式吊扇在頭頂吱呀轉動,肖霭上桌前收了錢。肖霭爸爸突然想起來似的問:“啥時候開學?”“八月二十。”“沒人有空送你啊,你自己能去嗎?”“可以的,給我買張票我自己坐過去。”“行。”肖霭爸爸抓起遙控器調大音量,看電視劇入了迷。
結果等到要開學了,肖霭爸爸根本沒操心這回事,直到臨行前夜才想起沒票,不耐煩的嘟囔着讓肖霭去找她的媽媽想辦法,肖霭沉默着擦拭行李箱角的灰塵,半晌接了句好。還好楚天提前問過了,肖霭給錢讓他幫忙代買了一張備着以防這個老爸不靠譜。火車票是放假趁着出門倒垃圾的間隙偷偷拿到的,少年溫熱的掌心在交接時擦過她腕骨,像蝴蝶振翅時掠起的細小氣流。
報道前日,肖霭提着破舊的行李箱上了綠皮火車,不一會兒,火車向前緩緩向前駛去。火車穿過晨霧時,肖霭在車窗上呵出一片白霜,指尖劃過凝着水汽的玻璃,她在那片朦胧裡勾勒A市地标建築的輪廓,行李箱在上方輕輕搖晃,自己終于離開了灰暗的那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