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如再來一遍偏峰劍訣吧。”展劍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狀似不經意道。“你登位那日群雄畢至,若有不聽話的,也該讓世人知道我衡教的手段。”
垂眸,杜月寒這次沒再反駁他的說法。
就像已經乖巧的接受了自己的命運,隻不過在借着擦拭額上汗水望向那山脈翠色間之時才悄然露出抹一瞬而逝的哀婉。
如筆直墜入深林的雁。
軌迹被風一吹就散。
“臭小子你瘋了!”
草叢中,杜錯強行按住李一塵,捂住他的嘴罵道。“急什麼急?也不怕被發現就前功盡棄了嗎!你怎麼這樣毛燥!”
“唔……”李一塵握住杜錯的手努力掙開。他兩眼紅潤,閃着粼粼波光,神情卻很是堅定的樣子。
“是月寒!我看到月寒了!他真的在這兒!”
連身體都因過于激動而輕微抖顫。
“是月寒,真的是他!終于……”
止不住嘴裡喃喃,李一塵揪住面前的青草望向遠方平台,看起來實在像是興奮得要哭了。好在接下來的話條理還算清晰,可見并未被完全沖昏頭腦。
“能讓月寒為之舞劍,那人要麼是他的親人要麼是有恩于他的人。青州,衡教,那人必是展劍華無疑!”猛地轉過臉看着杜錯,李一塵急道。“杜叔,您快看看!那人是展劍華嗎?”
眼前的青年滿目期盼,情态緊張,皆是思念愛人的緣故。杜錯本想原諒,不過在聽到李一塵脫口而出的那一聲杜叔後,蓦然黑了臉。
差點忘了,這臭小子就是月寒信中畫中都心心念念的要與之共度一生的摯愛。
可惡……
總覺得還是不夠完美,不夠配得上少主啊。
可惡。
“就是他。”
撒開胳膊上的手,杜錯輕輕撥開草叢觀察遠方那處平台。“沒想到少主對素未謀面之人都能如此,他的心中确實太渴望親情了。”
“不。”
話音剛落,旁邊的李一塵突然道。“我看這是月寒的緩兵之計呢。”
聽到這話,杜錯疑惑的看向李一塵。卻沒想到,身旁的青年此刻正眸光灼灼,自信驕傲的光輝閃耀,就突然像換了一個人。
“杜叔您不知,我與月寒曾誘敵深入,期間多次面臨暴露全靠他化險為夷呢。在這方面,我不如他。月寒,說他拯救了我也不為過,不管是從哪個方面上來講。”
說着說着就露出微笑,杜錯親眼近距離看李一塵眸光如水,淺淺的甜藏在唇邊。特别是那眸中深得濃得化不開的愛戀,若換了任何一個人來都會有所觸動吧?
隻不過,此刻他身邊的是杜錯呢。這個親手養大杜月寒的人,多多少少占據了父親的位置,面對這種場面,難免尴尬又汗顔。
“你小子……”
杜錯真是默默無語,剛想轉移話題,沒想到李一塵卻又突然攬住他的肩,竟像對平輩兄弟般,語氣寬慰道:“見到月寒,我心安多了。杜叔,謝謝您的兔子洞!它真是發揮了大作用!”
“……”
杜錯徹底無語,隻一味拍開李一塵的手。
什麼情況?沒大沒小。
“那你們可有相互聯絡的方式?這緩兵之計也需接應吧?不然像目前這樣的山川相隔,該如何成事?畢竟我們暫時可能無法見到少主。”
“這您就放心吧。”
聽完杜錯的疑問,李一塵自信滿滿的輕笑。
“從前我們用老辦法,但現在非比尋常,不如試試那石壁上的劍法,或可産生奇效,悄無聲息間傳遞訊息。”望向那遠方平台上還在舞劍的美好身影,李一塵站起身拔出劍。
天光暗淡,更襯他玉樹臨風,飄逸奪目。
所以即便是杜錯這樣的老江湖,也不免有一瞬間看花了眼,心想:不怪少主會愛上此人。
“嗯?”杜錯反應過來。“什麼石壁?”
谷風,于身後呼呼吹拂,撩撥起衣袍翻飛,好像親愛的他在對自己說悄悄話。深深凝望,又盈滿眶溫柔蕩漾,起勢前,李一塵喃喃道:“卿卿,但願我們心有靈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