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肉眼可見的功力大增,讓葉片都無風自鳴,像是天賦被開發到了極緻,那紅衣人回手前伸,猛然以高速旋轉的方式向李一塵襲來。伴随着快得看不清出擊的掌法,李一塵小心應對,不斷躲閃,又在一聲聲砰砰砰地樹散石崩聲中,也打出陣“呼嘩嘩——”地穿天劍氣。風卷平野闊,李一塵揮劍起跳,一邊運轉輕功閃至幾百米開外,一路化去大半攻擊,再還施彼身,全數爆發給身後跟來的紅衣人。
“轟——”如響遏行雲,四方叢林都被夷為平地。那紅衣人同樣也在被打中腹部後消失在掀起的碎葉煙塵裡。
沒有鳥鳴,刀劍之聲都隐隐約約,隻剩一串刺耳的靜音。此刻在這裡,任何一丁點動靜都顯得石破天驚。
“鈴鈴鈴——”是那金鈴的聲音!李一塵側耳傾聽,忽然!又是一道旋風自他左後側方位而來。
實在太快,快到避之不及!李一塵偏開臉閃避,舞動的一縷發絲仍被粉碎成硝煙彌散,有的,甚至進入到眼睛。
這時,一股柔潤的力量卻又将他包裹。似春水暖流,無聲将那旋風阻隔,自身又彈了回去後化作一陣清風停靠在他手心。
“一塵。”
清風再做暖流,于五指間穿梭。李一塵勾唇微笑,緊緊回握住杜月寒的手。
“你還好嗎?”
“我很好。卿卿。”
“教主大人——”
窸窸窣窣地摩擦聲,樹葉紛紛灑落。紅衣人從樹冠中輕飄飄落下地,當看到對面二人同仇敵忾的模樣,滿臉寫上不可置信,卻又嘴唇微勾笑意,叫人琢磨不清。
“我們不是一家人嗎?何故對我出手哇?”
“休要胡言亂語!”杜月寒啐道。寒月劍直指紅衣人脖頸。“就知道你還有花招,不到時機決不會出手。素衣劍将禍水東引,讓所有人特别是展劍華都忙起來,你果然見機襲擊,妄想達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做夢!”
“所以,您是打算先殺了我再解決您與展左使的仇怨?”
那紅衣人撫着下颌思索道。不待杜月寒回應,又蓦然大笑,越笑越誇張,最後歪頭诘問:“您真是辜負我對您的期望。你們衡教之人,個個兒擅蠱惑人心。”
“這句話該我說才是。你們血煞門才是個中高手,愚弄百姓,謀财害命。”
“啊哈哈哈哈哈——是!”
那紅衣人停将下來,又唰地飛到二人面前,将可怖的笑臉怼上。“但那又如何?等你享受過長生的好處,你就不會覺得殘忍了。教主大人,我最後給您一次機會。若你非要與我血煞門為敵,他們,都得死。”
他手指向其後還陷在纏鬥裡的所有人。
杜月寒冷笑。
“你若真有這能耐就不會讓衆人幫你殺了展劍華了。你難道不知,自己是在誰的地盤上?”
那紅衣人又捂嘴輕笑起來。
“你們不也希望以正道之手圍剿我嘛?這般縮手縮腳,看來是跟展左使一樣沒了心氣兒,我血煞門确實不用這種廢物。”
“那就廢話少說,看劍吧!”
寒月劍,素衣劍,如離弦箭矢。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确實已離最初設想有了差距。正道人士偏聽偏信沒有自辨能力,更别提要他們對衡教改觀還杜月寒清白。原先的辦法幾乎作廢,白白浪費口舌,最後還是得以拳頭說話。這江湖,又與朝堂有什麼分别?
還好,他們有數一數二的武力,等同于朝堂上霸權獨攬的專制者。而且,沒有皇帝這個最終隐患,上升道路無窮無盡。
這麼一想,便又心胸開明。
“你家的人是血煞門吃的,一直以來失蹤的人也都是血煞門享用的,但那又如何?我們隻是個幫手罷了。真正自私的人是展劍華,你去問問他!他是不是為了偏峰劍訣!”
一邊打,一邊言語蠱惑,那紅衣人招架李杜二人,稍顯吃力。
“血煞門能完成你的心願,隻要你拿出相應數量的血奴來交換。我們誠心待人,多年來未曾改變!教主大人,你何苦相逼?”
“我怕我落得個跟展劍華一樣的下場!”杜月寒一劍挑過,寒冽劍氣又被紅衣人手心裡的内勁包裹住向着李一塵劈去。
“一塵!”
“放心我沒事!”李一塵迅捷躲過。
“展劍華咎由自取這你知道,我也不想啊,教主大人,我也很糾結。”
那紅衣人邪笑,目露無辜。見杜月寒松懈,就立馬出手向杜月寒面門而來。豈料杜月寒更快,且不避不躲,一把寒月劍使得如天上旋風,直刺向那紅衣人掌心一點黑痣。
“撕拉——砰砰砰——”
疾促一聲鳴響,緊接着小範圍小聲爆發。
内氣化力,風向偏航,結果以劍尖上一縷紅衣,人身上數個血洞為短暫寂靜。
杜月寒大口喘氣,紅衣人低頭一看。
“月寒!”
李一塵率先反應,忙上前摟住杜月寒身軀,好叫他不再維持那不動的姿勢活泛開血脈。
但不過頃刻間,那紅衣人便又調整好狀态。血不再流了,金鈴聲依舊,人群中,又有數人突然化成血霧。
“教主大人,您的偏峰劍訣實在是好。”
兩手撕開身上破碎的紅衣,幽風二指并攏插進自己腹上的一個血洞裡攪弄兩下後,送進嘴裡吮吸。
“但實在太過劍走偏鋒,傷人不利己呀。”
似乎那滋味甚美,叫他緩緩露出一個與先前不同的眼神來。不似邪惡,不似玩弄,倒像是……勾引。
這下,李杜二人才算看清他的樣貌與身體。
樣貌着實不算好,顴骨突出的臉,三白眼突出,瘦削到病态的身體,沒有一點點肌肉,胸膛處甚至看得到皮下的肋骨。整個上半身布滿杜月寒刺出來的血洞,但沒有流血,能清晰的看到血肉翻了出來,如嘴唇嘟嘟。
不過更可怖的是他身上那印滿了的咬痕、吻痕與青紫傷痕。幾乎沒有一塊好肉。
李一塵嫌惡地擰緊眉,一邊扶杜月寒站起。
“月寒,這人手中的金鈴是關鍵,我們必須要拿到金鈴。不如讓我們來試試那套雙人劍法。”
“好。”杜月寒松開李一塵的手站定。二人肩并肩,背靠背,互為攻守,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