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很有勇氣。”李一塵笑着放開,看看地上那驚魂未定的人,又看看那幾個被杜月寒的長鞭捆起來的兇手。“隻是用錯了地方。”
其後,杜月寒上前扶起那人。
“大俠,他欠的錢可不少,我們可以放過他,但他還是得給錢啊?這天經地義的!”一個人梗着脖子道。
“是啊,是他欠錢,我們沒錯啊。”其餘被綁的人随聲附和。
無視叫嚣,李一塵一聲嗤笑。
“都要殺人了,還沒錯?是不是想去衙門關幾日反省反省啊?快滾。”
李一塵拂袖離開,走前,踢起腳邊的柴刀送還給那些人。那些人面面相觑後也就跑了。
見二位英雄要走,唐霄忙叫二人詢問姓名,言行俱是感恩。
二人對視一眼,無言一笑,擺擺手離開。
行俠仗義本是職責,無需聲名。那人卻是個大實誠,開口将自己的事兒透了個底掉兒,聲音回蕩在峽谷。
“诶,他說什麼來着?叫唐……”李一塵轉臉詢問。
“唐霄。”杜月寒接到。“來這兒采風的,開了春要去連城參加朝廷組織的畫師選拔考試。今年二十九,尚未婚娶,未來一定能成為本朝最厲害的畫師。”
“你記這麼清?”李一塵聽了發笑。他好像還是第一次見有除他之外的人這麼自信。“但我看,他一定不會有你畫得好。”
“你總愛捧我。你的話當不得真。”杜月寒撩撩頭發,臉頰微紅。
“我是說真的。”摟過杜月寒的腰漫步,李一塵笑道。“繪畫跟音樂詩詞一樣需要真情實感自然抒發才好,否則出來的作品是很難有靈魂的,所謂越強求越滞澀。他的理想是為國所用,那便是注定要受鉗制的。如此一來,失去自然意趣,當然比不過你了。”
說完,李一塵在杜月寒臉頰上親了親。
軟軟的親吻,令人安心的氣息,杜月寒停下腳步,望着李一塵近在咫尺的溫柔的臉,伸手揪住他胸膛的衣服,語氣略微不自信。
“可你,怎麼那麼确信他就一直不會用真情實感呢?”
馬兒在四野吃草,心愛的人兒靠在自己懷中。李一塵輕笑,握住杜月寒的手,鄭重宣告的模樣不似他從前任何一次情話,卻都一樣溫暖強大,令人不自覺間就信服。
“因為,我的眼裡都被你占滿了呀。”李一塵莞爾一笑,眼睛也變成月牙形狀。
“是你的畫先打動了我。月寒,你畫的不是畫,是故事,是靈魂,是愛,這些,我全部都能看出來哦。所以,你就是我心中最厲害的畫者。”
李一塵低頭一吻。
杜月寒眼眶微熱。
人生難得一知己,沒有人在意也沒有人贊美的藝術如何稱得上藝術?至多喊做消遣罷。
所幸,他們是幸福幸運的,已擁有了這世間絕大多數人都未擁有的、比成就感更令人激動的事物。那就是真愛,那就是彼此。少了誰,都不算完整,都無趣得不如死了。
而其餘的,都不過是愛的增長與點綴罷了。
這天,他們意外闖入一片竹林中的人家,本不欲打擾,卻看到那院外站了許多衣着考究的人,皆兇神惡煞,呵斥一個老者。
“任師傅,我可警告你,别敬酒不吃罰酒。我家老爺的誠意你可違逆不起!”
“哼!帶上你們的錢滾吧!我任事成說一不二,不去就是不去!一身銅臭,别髒了我的
的地方!”
“你!好哇,那就綁也要綁回去。上!”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放開我!”
“啊——砰砰砰——”
數顆石子命中衆人額頭後,在一片哀叫中李一塵與杜月寒緩緩出現,也正見那老者驚訝地盯着他們看。
“這麼欺負一個老人未免說不過去吧?”李一塵抱臂笑道。
“臭小子敢搗亂,知道我家老爺是什麼人嗎!”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艱難爬起。
對此,李一塵輕笑,終于來了些興趣。
“你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吧。光天化日,行強擄之事,誰教你的啊?”
他下一句話便是我來教教你,剛要出口,那老者開口說道:“告訴你們老爺,我絕不會去?任某辭官歸隐,如今隻想帶着徒弟将一身技藝都傳承下去,别的事一概不問。還請老爺莫要再相逼,不然任某隻能魚死網破,血灑當場,給你們一具屍體了!”
“你!”
聽到這話誰不震驚。李一塵回頭望向那老者。
他正扒着月寒的胳膊不放。
最終,幾人負氣離去,老頭也放開了杜月寒轉身回屋,一副啥事兒沒發生過的樣子。
李一塵有些莫名其妙,有些被氣笑了。
“喂!老頭兒,我們救了你,你就這般态度啊?好歹,也請我們喝杯酒啊?”快步上前跟着老頭兒,李一塵追問着,任事成此時也似終于反應過來一樣突然轉過身,掠過李一塵,直接走向院中的杜月寒。
“剛才忘了問你,要不要真的成為我的徒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