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雷帽男雙手死死拽着脖子上無形的繩索，指甲在皮膚上抓出深深的血印，艱難地發出了幾聲微弱的求救聲“救......救......”

他身旁的帶黑框眼鏡的男人驚叫一聲，被一名奮力掙紮的玩家半空中亂蹬的腿腳踹中了下巴。他差點跌坐在地，忙連連後退到其他玩家身後，仿佛生怕被格雷夫注意到後也将他憑空吊起。

轉眼間貝雷帽男的手指已經摳進自己脖子裡，血液順着脖頸滑落而下。他的貝雷帽掉在地上，被幾個慌不擇路的玩家們踩得滿是鞋印。

“喀嚓”喉骨斷裂的聲響令人毛骨悚然。

十一名玩家被硬生生折斷了脖子，雙臂無力地垂下身體因為慣性還在晃動，如晾曬的臘肉般懸挂在展廳中央上方。

因折斷脖子噴出的血迹卻沒有流落到展廳光潔的地闆上，在他們斷氣的瞬間，格雷夫輕輕轉動手腕，一張張巨大的特質畫布從哭牆畫廊急速飛進展廳，将十一人包裹起來。

衆人看到被包裹成粽子狀的淘汰者們重重掉落在地面上，數名面無表情的工作人員出現将他們依照身份擡往哭牆畫廊或者人偶展廳，他們将會變成挂在牆上的畫作與蠟像塑身的人偶。

沒有人不震驚于格雷夫的突然出手與殘暴手段，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前後不過十幾秒的時間，十一名玩家在衆人眼失去了生命。

格雷夫坐在輪椅上卻展現出了一對百的絕對壓制力，現場一片寂靜，有人捂着心口不敢置信，有人彎着腰在無聲幹嘔，有人想逃離展廳卻又怕引起格雷夫的注意，隻好悄悄退向後方。

不少人已拿出武器，即使不堪一擊拿在手裡至少多一些心理上的安全感。

“太...太殘忍了。”不知道是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安靜。

終于嗚咽聲與極低的咕哝聲此起彼伏。

在衆多玩家驚恐的眼神中，格雷夫聲音平淡的開口道：“諸位，我是這座美術館的館長，自然希望與各位共創者保持良好關系，共同助力本次永恒特展的成功。依照規則，我不會對未出局的玩家出手，各位大可安心創作。”

周曦在三個人的好友頻道發來語音：[艹誰能安心創作，這家夥是副本boss嗎？太恐怖了吧！]

姜甯岚沒有回話，格雷夫出手後展廳四周瞬間暴漲的血鏽味直沖鼻腔令她的太陽穴狂跳，那些先潛伏在畫作上的黑色黏液狀僞人們仿佛在興奮。

她做了幾個深呼吸，忍着想要劇烈咳嗽的沖動。

周曦見姜甯岚像是沒聽到好友消息，白皙的臉龐更加蒼白的樣子，又道：[你還好嗎？]

姜甯岚很想從系統中取出獲得永久使用量的鼻噴霧緩解嗅覺的不适，可惜附近全是僞人，她不能這麼做，她回答周曦道：[沒事，還好。他很可能是boss。]

周曦道：[說實話，原本我希望那個男的和他的模特倒大黴，但是他倆死的這麼慘，我看了心理也......]

夏淮一直沒說話，這時歎了口氣剛準備說什麼，在十幾個人前方的索蒙對格雷夫道：“他們出局了沒錯，但你身為館長手段是否過于強硬粗暴，恕我們難以接受。”

聽到格雷夫說不會對未出局的玩家出手，又有索蒙在前發聲，一些人也發出了抗議，一名穿紅毛衣的女性說：“是的，身為館長怎麼能做這種殘忍的事。”

“差點被吓死，規則中哪裡寫你可以草菅人命了？”

“這根本不是遊戲規則！”一名穿棒球服的男生突然怒吼一聲：“你就是個殺人犯！”像是被壓抑到了極緻，吼完後他的身體在劇烈的顫抖與喘息。

格雷夫始終神色平淡，無動于衷。面對那名男生的憤怒的指責，他以一種看奇怪事物的眼神看向索蒙和在他身後抗議的人：“現在強調公平與遊戲規則的各位，”

格雷夫操控輪椅向他們靠近幾步“昨晚躲在索先生防護術裡時，倒是對‘公平’接受得很坦然。又有哪一條規則規定可以依靠他人的能力毫無作為安然度過夜晚的？”

“也...也沒有規則說不能呀。”有人小聲道。

格雷夫瞥了他一眼，那人忙移開視線，格雷夫道：“你們得救了，對那些因為被你們占據了空間，沒有得到防護術庇佑而被制成畫作與人偶的人來說，公平嗎？想要絕對公平，”格雷夫看向索蒙的眼神有一絲銳利：“不如你的能力隻保護自己，所有人依靠自身的能力存活，這樣更公平。”

“你這是...”顯然有人想說，怎麼能這樣對比，殺人的事與救人的事怎麼對比，你分明是強詞奪理。

格雷夫沒有停頓，繼續道“從積分排名出來之後，積分墊底的人便不具備活下去的權利。另外你們為什麼會産生這種誤會？以為不被我殺死，那些變成藝術品的人就能夠減輕痛苦嗎？”

他緩緩道：“是瞬間的死亡痛苦，還是擁有殘存的意識，永遠被禁锢于畫框大小的地方，夜間還要變成怪物更痛苦？”

一席話讓許多原本就面無血色的玩家更是牙關打顫，将讨論規則與公平的心思全抛到了腦後。

金色卷發女性道：“你...你是說昨晚遇害的那些人，他們還有殘留的意識，死也死不幹淨......”

“媽的，”那位看到貝雷帽男在他身旁被吊起後一直處于受驚吓狀态的黑框眼鏡男大叫一聲“我受不了了，我要退出遊戲！”

格雷夫臉上浮出一個笑容，很快便消失了。

“如你所願，你自願出局了。”他說道。

黑框眼鏡男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同時也意識到了格雷夫要做什麼，驚恐地向展廳外跑去：“不！不！我不退出了，饒了我。”

沒奔跑幾步，一張巨大的特質畫布将他活生生地包裹在了其中，兩名面無表情的工作人員将尚在地闆上蠕動掙紮中的男子擡向哭牆畫廊。

格雷夫和昨天判若兩人，不隻是性格與說話方式的改變。姜甯岚凝視容貌與昨天别無二緻的他，昨天格雷夫的精神狀态尚可，身體卻有一種孱弱感，而今天他身體上病理性的腐敗氣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僞人的血鏽味。

僞人入侵人類的意識占據人類的軀體，果然存在潛伏期吧。

“自願放棄即為自動出局，可以随時退出，歡迎大家選擇放棄。”格雷夫轉動輪椅，目光與正在觀察他的姜甯岚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