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說,是通過姜洛葵,流向了其他地方?
陸戎沒來得及細想,就聽杜若急切的聲音響起:“你沒事吧!你怎麼樣?”
陸戎苦笑搖頭,看着地上自己那孤零零的半截手臂,雖然被砍掉了半條胳膊,好得沒死,既然命保住了......陸戎快速釋然,回答:“我還好。”
随後陸戎吸了一口氣,向杜若解釋:“那屍體......确實是姜洛葵......”
杜若走進幾步,看着神情狼狽的陸戎,早已碳化的屍山被陸戎這麼一撞陡然碎了一地,黑色的屍塊夾雜腐壞的衣物四散開來,她剛想說什麼,視線卻猛然掃到地上的某處碎物上赫然挂着一塊熟悉的腰牌。
杜仲的徒弟并不少,可各個命比紙薄,杜仲這徒弟收一個死一個的運氣随難免讓人生疑,但杜仲在世百餘年,滄海桑田都更新換代,徒弟們無一能堅持長久也說得過去,隻是歎息杜仲這收徒的運氣着實不好。
杜若在腐朽的腰牌之上艱難辨認着字迹,依稀看出個大概,這是杜一顔上一任師兄,二十年前,在處理作亂邪祟時,不幸被拖入山澗墜死于石壁上,當時杜仲悲痛欲絕,命人收斂弟子屍身,又過了十年,才肯再收弟子,杜一顔便是那時拜入杜仲門下的。
杜若對這個弟子記憶深刻,當時她也在場,這個弟子被淩空拉下時,杜若就在他身邊,一步之遙卻沒能将他救下,為此她還自責過好一陣,隻是這位弟子的屍體本該葬于吳越山莊後山碑林,受後世供奉,絕不可能出現在封印之中,杜若心中油然生出一種荒謬的想法來。
她扭頭看向陸戎,卻見陸戎也正看着自己,或是剛剛失血過多的緣故,他臉上還帶着一層虛汗,陸戎糾結一下,緩緩開口:“妹子啊......我可能有個想法。”
吳越山莊。
四下氣氛有些焦灼,沉默良久,杜仲笑着開口:“商閣主此番前來,不是為了找我一老頭子叙舊閑聊的吧?”
商玄台帶着笑意回答:“自然,不過是想問問杜莊主是如何同我那師兄姜洛葵扯上關系的?。”
杜仲面色一變:“商閣主這是在說什麼?”
商玄台擺手,黑霧在他手中盤旋片刻猛然竄向杜仲,杜仲擡手擋下利刃一般的黑霧,不料寬大的衣袖還是被霧氣無情劃開,露出杜仲受了傷的雙手,那傷口正式在帝京時嚴青黛留下的,商玄台了然,平靜到:“在帝京作亂的果然是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杜一顔早在黑霧飛出時便召了劍想要阻擋,不料黑霧穿劍而過,杜一顔甚至沒來得及反應,此時卻是終于有了動作,他毫不客氣的将劍架上商玄台的脖子,嚴青黛想要起身,卻對上商玄台的眼神,隻得作罷。
“商閣主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吳越山莊對二位以禮相待,閣主何故傷我師父?”杜一顔正色到,他向來善惡分明,雖然後來知道商玄台嚴青黛是魔教,但想起自己眼見過之前二人所作所為,還是在心裡将他們歸入了好人的陣營。
沒成想自己認定的好人剛剛好似要傷害自己師父,在杜一顔心中,師父雖時常嚴厲,但永遠是除了自己沒見過的爹娘之外頂頂好的人,所以在商玄台攻擊杜仲的一瞬,二人便在杜一顔心中回歸了魔教。杜一顔有點生氣,還帶着些猶豫。
誰知道下一刻杜仲冷笑開口,那笑聲簡直不似活人,帶着“咯咯”的濁音:“人老了,難免漏了些馬腳,我原以為你不會這麼快追到這裡,不過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
杜一顔從沒見過這樣的師父,杜仲這麼說,等于承認了帝京妖亂出自他手,杜一顔對帝京發生的事情也是知道的,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這事兒是杜仲做的。
杜一顔語氣變了調,拿劍的手下意識抖了起來,險些割傷商玄台的脖子:“師父!”
“别這麼激動。”商玄台依舊是面帶着笑意的用着一貫溫柔的語氣對杜一顔說,随後他話鋒一轉,語氣冰冷的對杜仲繼續說:“杜莊主,難道這降妖伏魔大陣也是吳越山莊待客之道的一部分?”
商玄台話音未落,眼底紅光乍起一瞬又馬上黯淡下來,隻是錯覺一般眨眼的功夫,杜一顔卻看得清楚,他沒忍住驚訝出聲:“這是......”
還不等他說完,杜一顔發現商玄台竟然已經瞬移到了大廳正中,隻留自己的劍空空架在椅背之上,突然,大廳正中,商玄台腳下突然金光乍現,青磚鋪就的地面伴随金光轟然碎裂,商玄台幾步躲過不斷崩裂的石闆直沖杜仲而去。同一時間,嚴青黛翻身而過,一把抓住杜一顔的肩頭要将他往殿外帶,杜一顔還沒反應,便已經被嚴青黛揪到了門口,此時的大門已被一層流光的咒文籠罩,嚴青黛剛要擡手,就被陣法反彈,向後退出數步。
“商玄台,門被封死了,外面還有東西在靠近。”嚴青黛頭也不回,眼神直盯着門外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出現并越聚越多的人與妖獸,冷聲向身後與杜仲纏鬥在一起的商玄台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