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你死罪,擡頭。”
他這才敢擡頭,對上雪地的反光,雖然臉上還有一塊泥污沒有洗幹淨,但是……
雲鏡呼吸一滞,眼神松動了片刻,看呆了眼神。
拿着一旁的冷水,繼續給他潑過去,他扭頭閉眼,任憑着水花肆虐,此時臉上才完全洗淨,炆池微皺着眉頭,擡頭,認真的看着雲鏡。
四目相對。
天光一亮。
那真是極其好看的一張臉,媚眼如絲,勾人中帶有一絲鹿眼般清純,鼻梁高挺卻又秀氣,鼻尖折角清晰,呈倒三角,面部平整沒有一絲溝壑,一張臉又小又輪廓清晰,下巴尖尖的又不鋒利,為這張臉的清貴感增加了成色。
他嘴唇微張,在風雪中不填脂色,卻依然泛紅綿潤,那唇,那舌,那開合的弧度,讓雲鏡也停滞了呼吸。
雪落入口中,化掉。
炆池舔去那化在唇上的雪,濕漉漉地看着雲鏡。
“好看,确實好看。”
她滿意的點了點頭,低下了頭,斜瞥了一眼侍衛,爽朗說到:
“把他洗幹淨,好好的仔細洗幹淨,明天,送到我房中來。”
“屬下明白。”
“對了,玉京,我記得官師銜是不是在你城中,今晚上書信一封,明天下午,我要見到他。”
“哦哦,好。”
語罷,她眼神拉絲地看了看炆池,沒有多做停留,轉身就踏上了迅風馬。
岑玉京正在被美貌震驚中,還沒緩過神來,看了一眼炆池,心中一喜:
“操,開竅了啊。”
人群退開,給岑玉京留了道,岑玉京蹲在風雪中瑟瑟發抖的炆池面前,指尖挑起他的臉,來回仔細欣賞,尚在震驚:
“确實,确實好看,确實是人間絕色。可惜被收了後,我就不能用了……”
她懊惱,咬牙切齒,忍痛割愛:“但開竅了就是好,這麼一看,我送的,确實是凡品。”
正在驚訝之餘,一旁瑟瑟發抖的士兵引起了她的注意,侍衛上前拱手行禮道:
“岑大人,這人怎麼處理?”
這個人膽子是真的大,竟然敢當着衆人的面,行如此放肆之事,不過如果是對着炆池這張臉,倒也不難理解。
她站起身來,拍拍手,放在脖子間,示意了一下:“懂?我不喜歡看見血,悄悄處理了。”
“是,大人。”
“對了,那男奴,帶到刺史府,我派人來幫他清洗,你們不太懂這個,我更懂,定讓他媚态橫生。”
她随口叮囑,侍衛已心領神會,
“有勞大人了,屬下感激不盡。”
岑玉京忽然想起了什麼,疑惑問道,“對了,怎麼今日就你們幾個出來,那個?雲鏡的左侍衛呢?一天天闆正個臉,還敢攔我?”
“她守在院子裡面,看護刺史府,自然不會多叨擾大人。”侍衛溫柔笑道。
“還不錯,細細想來,不見她,還怪想念的。”她翻身上馬,繼續和身邊的侍衛打趣,說道:“攔我?也隻有她攔我?怪忠心死闆的。”
*
威嚴莊重的刺史府,正飄着雪,微光的書房裡面,雲鏡端坐在書案面前,看着一閃一閃的燭光,看不清楚眼裡面的神色。
這麼多年,她一直想要拿下梁洲。
楚國一直都是郡縣制度,但是到了後期,各地勢力逐漸壯大,已經出現了對楚天子不敬的情況,終歸是天高皇帝遠,京城稅負問題嚴重自顧不暇,外京的刺史擁兵自重不受控,京師鞭長莫及沒法管轄,楚國雖是一國,實際上名存實亡,分崩離析。
楚天子,需要一個能夠重新統一的人。
這麼多年,楚國子嗣,一個個蠢的蠢,享樂的享樂。
包括他們的父君,那也是個奇葩貨,整日醉心于後宮中,大修水利,勞民傷财,百姓哀聲載道,這樣的成長環境,她與王兄自小謹小慎微,變得膽小易怒。
彼此依靠,又彼此害怕。
痛苦的生活了十幾年,終于,王兄繼位,她成功獲得兵權,立志要為王兄開疆拓土,這大楚的江山,她要全部收回,那些兵權,她也要全部握在手中。
但梁洲,是一個積重難返的陳年老問題。
梁洲封地很大,當初楚國開國的時候,為了安撫一些被收回兵權的土勢力,便将梁洲州域劃分的很大,雖說能夠安撫,卻也給後續京師控制帶來了隐患。
那些軍隊本就是立居于梁洲的土勢力,對梁洲熟悉不過,軍隊強悍,軍權也是在本地,當初開國時畏懼,更何況如今?這麼多年,也不知道軍事實力究竟如何?
再加上梁洲是一個物産豐富之地,存糧多少,實力如何,全部都不知道,梁洲報上來的财報,隻怕全部都是假賬。
父君在的時候不敢查,也不想查。
王兄在的時候,自然也不必查,應該要直接打。
如今找了錯處由頭,收了這麼多州域,梁洲隻怕早有準備,必然不會像表面上那麼和諧,她還是有些畏懼的。
憂心的點,就在這兒。
但今天,她憂心的事情少了一半,梁洲的刺史,與京師的子嗣一樣,都犯了一個錯誤,驕傲自大。
這梁洲刺史,首先,不是個厲害角色,第二,有一個緻命的弱點,愛好美男。
想到這兒,她會心一笑,眼神陰鸷,在微光下,看着嚴肅且駭人。
她順勢癱在了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卷宗還有地圖,揉了揉眉頭,想着今日那香豔的場景,那豔麗的美,實在是……
希望,那鲛奴,不要讓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