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師銜立馬扯開了袖子,卻發現袖子下一雙雪白的手幹幹淨淨,隻沾染了血迹,卻無一點傷口。
“嗯?”
他來回打量,翻過手來翻過去,卻都不見傷口,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擡頭看着雲鏡。
卻見雲鏡那深沉的眸子,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他舒了一口氣,氣惱:“雲鏡!你害得我好生焦急啊!”
雲鏡手一搭,左右各一個,大笑着把岑玉京和官師銜的頭往自己肩上一搭,“哈哈哈哈。”
笑聲雖然有,卻并不爽朗,淡淡地,沉沉的。
“沈攸可不能呆在這兒了。”雲鏡道。
“你準備怎麼搞?”岑玉京擡頭看她,靠在肩上:“傷了皇女,這罪過可不輕。”
“我倒是不準備幹什麼,沈攸是個蠢貨,留着對我沒什麼影響,我懶得和他計較,不過這人确實煩,留在這兒礙我眼不說,還會壞我大事,打一頓,弄回京師。”
“他是給你禁足的欽差,沒有皇命在,很難弄回去啊。”
“所以我在等啊,等王兄的手谕。”說罷,她眼神裡面展現出了片刻落寞,自嘲的笑了笑:“沈攸敢這麼堂而皇之來與我叫闆,說不定背後有手谕罩着。”
“啊?”岑玉京和官師銜相視一望。
“你看看吧,說不定王兄早就猜到了我會和沈攸起沖突,早就幫沈攸把後路想好了。”
“不會吧,你畢竟是……”岑玉京沒說出後面的話,她與官師銜都是了解雲鏡的人,不想把話說得太狠絕,把語氣停了下去。
“那可不一定,等些日子就行了,看看王兄,選他,還是選我。”雲鏡放開了倆人,眼神瞬間冷靜,頗有些厭煩: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兒了,我禁足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了,交代你倆的事情,可得辦好。”
“你放心,我這玩意兒我輕車熟路,保準給你收拾妥帖。”
一番閑聊之後,岑玉京就走了,官師銜為了給雲鏡裝樣子,仍然假模假樣的包紮了傷口,随後把門帶上,叮囑了幾句,也一同離開了。
房間變得驟然清冷。
*
“出來吧。”
她坐在桌子邊,半眯着眼睛,修長的手指輕扣着桌子邊緣,聽着規律的響聲,怡然自樂。
莊嚴的柱子後,炆池一身月白色衣衫,蹑手蹑腳地摸索着出來,看着她。
一雙眼睛裡純澈無辜,帶着俱生的破碎。
“你害怕?”雲鏡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炆池此刻呼吸不穩,抿緊了嘴唇,點了點頭。
“嗯,我害怕。”
剛才的他一直藏在背後的暗室裡面,隔着一層石壁,看着外面的打鬥場景,整個魂魄都快被吓掉了,如今失魂落魄,渾身沒有力氣,差一點就要跪倒。
雲鏡道:“你不用害怕,隻要我在,沒人能動得了你。你剛才也看見了,那瘋人是多麼想置你于死地,所以,你要乖乖聽話才行。”
“嗯嗯,我一定聽話,”炆池緊攥着手,擡頭看着眯眼養神的雲鏡,那美豔清冷的相貌,和莊嚴的氣勢,讓他心裡撲通撲通地跳,“大人……那個人還會來嗎?我……”
“不用害怕,不會來的。”女子聲音淡淡地,不看他。“他不會傷害到你。”
“嗯……”
“三日之後,我就會留在刺史府禁足三月,屆時你與我一同吃住,岑玉京會給你帶一些師父過來,教習培養你勾引人的本事,将你培養成絕代佳人,你跟着他們好好學習,不會短了你吃與住。”
“好。”
他擡眼看雲鏡,細密的睫毛撲閃撲閃,雲鏡的手上纏着繃帶,正斜靠在凳子上眯眼休息,殿外是簌簌白雪,殿内溫暖的氣子,卻養着這樣一位冰山美人。
自己學習勾引人的本事?是這位大人嗎?
他要學習着,成為她的男寵?
方才聽着那個兇神惡煞之人的争吵,這位大人應該已經把自己收入門中了,往後的歲月,他就是這位大人的男寵。
如果……是這位大人,他是極其願意的,她好漂亮,好溫柔,對他也好,不愁吃不愁穿。
一想到這兒,臉上染起片刻紅暈,咬緊了嘴唇。
“退下吧。”
“嗯……大人。”
出了殿門外,風雪一瞬間轉冷,他泛起紅暈的臉,被風一刮,生疼。
連忙用手捂住,跑回了小院子裡面,小院子裡沒别人,隻有他一個人,他坐在椅子上面發呆,抱着椅子的靠枕。
他們……要……行房了嗎?
他隐約知道些……
在那些被囚禁被人玩弄的日子裡面,他緊攥着手,怯生生的在人群中間,感受着衆人将他當成一盤菜一般打量,取笑。
有時候,可以同樣從長得好看的那群人閑聊中得知,他們會被送去哪兒,做什麼事,有時候他們上一秒還是奴仆任人欺辱,下一秒就華衣加身,金尊玉貴了。
一想起自己以後……
想到了那個場景,不自覺臉上紅暈暈染,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子,他連忙用手去遮,卻手掌微燙,與窗外的大雪格格不入。